白兰华
那一池夏荷被桂湖的城墙深锁,在炎炎夏日独自绽放独自美丽。我不知道,在那曲径通幽密林重重的故园里,夏荷会不会在微风吹拂的午后,在鸣蝉躁动的晨昏兀自伤感兀自寂寞。就像芸芸众生中的你我,偶尔也会把自己的心情错放在某个地方,找不到归途找不到行进的方向。
新都桂湖的荷花,香飘万里,享誉中外。有幸我现在就生活在富有宝光灵韵、升庵文脉的古老香城,沐浴着夏季满池荷花的潇洒飘逸,浸润着秋日满城桂花的馨香,平淡、幸福。熟悉了一个地方,了解了一方风情,仿佛一件穿久了的衣服,就生发出几许依恋、几许情愫,就舍不得把成长中的点滴遗忘。
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没出过远门的胆怯内向的农村娃。大姨妈农转非到了新都,恰巧住在与桂湖一墙之隔的农机局楼上的宿舍。一旦放暑假了我就要到大姨妈家玩几天,毕竟城里的许多新鲜事物都那么有吸引力地牵扯着我的眼球。晨曦微露的清晨,桂湖是为晨练的市民敞开大门的,我常常利用这个时间溜到桂湖,饱览美景。
池内的荷花真的有一种大气和霸气,以不容置疑的气势震慑着我、感染着我。亭亭玉立的荷叶盖住了整个湖面,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在翠色底蕴的铺排下,一枝枝荷花显露芳容。有的俏立枝头,有的含羞隐于叶下,有的粲然绽放,有的已渐凋零,还有的只是花骨朵,仪态万千,楚楚动人。我曾亲眼目睹一朵荷花的凋落,只见粉色的花瓣在一池清风中毫不留恋地一瓣瓣落在叶上、落在水中,悄无声息,像一位高贵优雅的舞蹈演员在完美谢幕,像一首千古绝唱在着上最后一个标点。那一刻,无声胜有声,我的脑海中充满了生命的凄艳与华美,升腾起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任何一个生命都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这宿命,也许就是一次凤凰涅槃的新生。如荷,凋零了,会留下莲蓬和莲子,那是她生命的组成部分,不可或缺。
桂湖的古藤、古树、池中的荷花,包括铺在地上的砖石以及房顶的瓦片,似乎都在诉说着历史,演绎着时代风云的变迁。但它们都像约好了似的,一致缄口沉默,留待后人思索。我吸吮着像漂洗过的湿润清新的空气,站立在古城墙上,向外眺望。一片片农田长满绿油油的秧苗,饮马河蜿蜒流淌,一丛丛竹林依偎在河边;草屋上乳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融入广袤的田野,与薄薄的雾气自成一体,缠绕着村庄,缠绕着宁静平和的日子。那时就连现在繁华的摩尔地段,也还是坑坑洼洼的机耕道,大姨妈新买的篾席还是我去那路上捡的一块石头磨的。
恍惚之间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二十多年的时空转换,好多事物都已面目全非。这变化,令人吃惊,难以置信。
现在,我爱到20年前还是农田如今已是市民娱乐休闲地的桂湖森林公园散步。那里的水面已渐渐被荷叶覆盖,欣赏荷花也是一处不错的宝地。但在湖边转来转去,总觉得森林公园的荷花缺少了点什么,但具体又说不怎么清楚。妻子说,森林公园的荷花像是野生的,气质欠佳,缺乏一种气度。儿子接口说道,不是吗?连花朵都小里小气遮遮掩掩的,不成气候。尽管我们一家人几乎天天都要到森林公园走一遭,都要近距离看看与我们同生同长的荷花,可心里还是不解瘾。我想,它与一墙之隔的桂湖荷花相比,缺乏的就是历史的底蕴与生命的厚度吧。也许,此处的荷花几经风雨,几经岁月的磨砺,也会慢慢丰盈,慢慢成熟。
是的,生活在一座城市,有我们的文化,有我们的历史,有我们的精神,会觉得安心,会觉得踏实。因为,贯穿我们生活始终的,是善与美、真与诚的纽带,这纽带将我们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