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去的列车是专列,自由自在于云南高原的崇山峻岭中蜿蜒飞驰,而且想走即走,想停即停,让车内的人们饱览车外的大好山河,美轮美奂的风光。悬崖飞瀑,石林山峰,梯田层层,农舍炊烟,朝阳起兮,晚霞映天,仿佛行于欧洲的阿尔卑斯山脉间,一路目不暇接,一路触景生情,让人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伟大的滇越铁路,伟大的工程,伟大的工程师,伟大的劳工。山与水,因铁路而相连;沟与谷,因铁路而相通;天与地、云与月,因铁路而相邻相近;人与人,亦因铁路而相识相亲。
欧也妮坐在车厢里心事重重,她想南溪为什么在分别时远离她而去,想必是文化背景差异的结果;她想还未付他最后一个月的工钱,不想欠人钱财;她想她也不愿去安南,不想回法国了;她想要是列车能在“人字桥”处停留一下,她将做出一个伟大的选择!
心随所愿,心想事成。火车行驶到“人字桥”处减缓速度,慢慢停了下来。承包商挪恩•波若伦请求印度支那总督参观一下他的杰作,号称世界级的伟大工程。
列车上的人们陆续下得车厢,刚来到隧道口的桥头边双腿即打闪闪,看着脚下万丈深谷,心血汹涌翻腾,不停地发出“啧啧”之声。欧也妮简要向参观的人们介绍了“人字桥”设计的精巧,施工的艰险,安全的秘密。大家都朝她投去敬佩的目光。
列车鸣笛,声声气长,祝贺伟大的“人字桥”屹立山谷。列车缓缓行走,朝南溪河河谷而去。
火车出河口,入老街。挪恩•波若伦在列车上没有见到欧也妮,非常吃惊地寻找着。
原来,欧也妮在讲解完“人字桥”后便没有登上列车,而留下来想做桥梁的守护神。
欧也妮侧卧于铁轨,用耳朵聆听火车车轮在铁轨上行进的声音,她仿佛听见下行的列车从河口到老街,从老街到河内;她仿佛听见坐车的人们离开火车登上西行的邮轮;她仿佛听见上行的列车驶过“人字桥”,到达碧色寨、阿迷州,直向昆明,再由昆明西去到达缅甸和印度……甚至更遥远的地方。
欧也妮想,“人字桥”是她的初恋,是她的情人,是她的未来。于是决定情系铁桥,身系铁桥,不离铁桥,哪怕百年后成为传奇,成为故事,成为历史。
且说南溪,追逐着列车的尾巴,沿着铁路寻找着欧也妮的影子。他沮丧,他懊恼,他恨自己不懂情感……他每天迎接着火车的上行,目送着火车远去,他在铁轨两旁遍访欧也妮的踪影。
南溪的双脚走肿了,衣衫被风刮烂了,他像个叫花子一样,在长长的铁道线上找寻着他思念的“猎物”。一个多月后,他终于来到了“人字桥”。
南溪站在“人字桥”上狂呼乱叫:“欧也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