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年龄的原因,总爱回忆几十年前经历过的事情,似乎想在回忆中找到一点当年的快乐。儿时的事情虽已逝去很久,但今天想来还依然那么清晰。尤其过年的感觉更是让人难忘。
我的童年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华蓥山下渠江边的代市镇度过的。我家是一个教师家庭,父母都在乡下的一所小学教书,我们常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就经济而言,相对当时大多数的农民家庭,我家在那时还是有一定的基础,因为是城镇户口,父母有固定的经济收入,父母每人每月大概三十来元钱,加起来也就六七十元吧,虽算不上富有,但还勉强能够温饱。每年还可以穿上一套老蓝布做的新衣服。十分贫乏的物质生活使我们这些小孩最喜欢、最盼望的就是过春节。印象最深的一首儿歌那时常挂在嘴边:“胡萝卜,抿抿甜,看到看到就过年。过年又好耍,萝卜炖嘎嘎(嘎嘎:川东土话:肉)。”至今不忘,而且当时说到“嘎嘎”,还会馋得口水直流。
确实,每当红红的胡萝卜出来,往往离年关就近了,家里就要开始筹办年货,一家人在大年前几天就开始忙碌起来。我常常背着一个竹背篓,利用星期天跟着父母从乡下步行到代市小镇的街上赶场,见到合适的东西就买上一点,不外是些鸡、鸭、粉条、萝卜或者其他物品之类,那时鱼好像很少,即使有也是很小的那种,买得不多。“文革”时期物资供应紧张,大多要凭票购买,很多东西在商店里是不容易买到的,或者根本就见不到。在这样的条件下,“黑市”(自由市场)也就应运而生。许多在商店买不到的东西往往通过黑市可以买到,而黑市又是非法的,不能公开交易,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我就看见过一个农民背上自己家的猪肉趁着夜幕悄悄来我家将肉换成钱然后又悄悄离开。那时不允许农民的猪肉在市场上自由交易,一旦发现,带着红袖章的市管会人员就会无情地没收,重的还会抓起来批斗、挂着黑牌子游街。这在当时叫“割资本主义尾巴”。
年关到来,对我们小孩来说很高兴的事就是父母要给我们准备一点炒包谷、胡豆。其实我们最喜欢的还是炒花生。那时的花生是奢侈品,一般人家是没有花生可吃的。我们家则是在自由市场上悄悄买点炒熟了的回来。炒包谷、胡豆,往往是在相邻的某个大院,哪家如果要炒包谷,我们小孩最早知道。往往带着柴火,提着包谷、胡豆或红苕干来到哪家,借用其锅灶搭火。炒包谷要用粗沙,沙中还要加点桐油,这样炒出来的炒货又香又好吃。包谷子则一定要阴干的,不是阴干的包谷子炒出来往往不泡,没有多少爆米花。炒包谷时,一帮小孩闻香而至,大大小小围在锅边,守在灶前,圆瞪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锅里正翻来覆去爆裂的包谷,嘴里馋得不行。有些包谷子受热爆裂后会四溅开来,每当有包谷花爆出掉在地上,我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