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他背着他那支三八式步枪,脚步快捷地来到阿旺面前,他并不忙着解下绑阿旺的腰带。
阿旺脸色死灰,眼里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惊悸。他就像一只乞食的狗,眼巴巴地望着俄他。
俄他打个盘脚坐到阿旺面前,裹了一支烟,他说,阿旺呀,他们都说如果把你弄到乱坟岗上绑一夜,你肯定会吓死,说实话,我是准备来给你收尸的,看来你骨子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男人的胆气。
阿旺说,俄他大爷,你昨晚啊,你昨晚……
俄他吧嗒出第一口烟,扭头看看泛青的天光,我本来是打算陪你在坟地里过上一夜。
阿旺突然明白昨晚在这块吓人的地方还真就只有他一个人时,心底又飘起一股恐惧。
我儿子,你是知道的,就是在保县读书的斯丹珍,他要给我说那个李先生的故事,先前我们正说着时,是你阿爸把我们打断了,今天一早他就要回学校,所以我只好回去听他接着讲。
阿旺哭兮兮地说,你把我放下来啊,我一身都麻了。
俄他把烟袋含到嘴里,站起身,我不是不给你松开带子,你昨晚上折腾了一夜,心底的阴寒还没有散去,我一解带子你就会瘫倒,等天亮一点,我把身上的阳气再过一些给你,好了,我先给你捏捏,再松带子。
俄他的一双手在阿旺浑身上下游走,十根手指简直就是十个精灵,他们或轻或重地在阿旺的关节处、穴位上敲打点击,阿旺感受到从来就没有过的舒服,一层细密密的汗也从毛孔里渗出。
直到阿旺脸上的灰白褪去,眼神里有了油亮的光斑,俄他这才给他松去腰带,从身后拿出一个麂子皮鞣制的袋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碗,然后奇迹般地从皮口袋里倒出一木碗热气升腾的酸菜面块,里面有腊肉,有油炸过的山葱花,香味迎风一飘,飘进阿旺的鼻子,阿旺的眼珠彻底掉进木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