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山
我现在和邓刚最频繁的交往是在互联网上用电子邮箱互相发一些美女照片,穿衣服的和不穿衣服的都有。前天我把河莉秀的一组照片发给他,我想等他激动起来连声赞扬的时候,再告诉他,那是一个男孩子呀。可是他一看马上给我回音说,现代科学真了不起啊,能把一个变性人做得这么美!看来,河莉秀名气太大。我相信年轻人决不会干这等无聊事儿。可怜。望梅止渴?男人活到这岁数是一个尴尬的年龄,还没有老得七情六欲荡然无存,可已经在公共汽车上有人给老大爷让座了。
在别的方面邓刚好像还生气勃勃,写小说,写剧本,散文随笔满天飞;并且,学电脑,学上网,学开车,上电视作演讲……活得轰轰烈烈。听说我已经一个字的小说也不写了,他说我是装死,说不定还想一鸣惊人。我只能苦笑,告诉他,你那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初次见邓刚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青年文学》在旅顺举办的笔会期间,真不敢相信,已经二十年了!那时我们都三十出头,一头黑发,现在我头发不仅仅是白了,而且所剩无几。当年的邓刚是一个标准的山东大汉,强壮得像头公牛。散会之后,别人都走了,邓刚推一辆破自行车送我到火车站。多年之后,他对我说,那天他觉得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所以不回家,专门留下来陪我,送我。他说这话好像很有要我感谢他的意思。对不起,当时我一点儿没有孤单凄凉的感觉,所以也没有感激之情。我是一个被冷落被忽视惯了的人,有人对我热情我反倒浑身不自在。从此我们就开始了交往,二十年没间断过。
鲁迅文学院的前身中国作协文学讲习所,地址在小关。邓刚对那段学习生活感情最深,刻骨铭心。直到今天,只要是提起小关,他都差不多要掉泪。我想,除了他在我们班里当班长之外,最大的原因是他没上过中学,那就是他的中学。
我们就是他的中学同学。他对我们这些同学们充满了感情。其实,这是不对等的,对于已经上过了中学、大学的人来说,那仅是一个什么学习班之类的经历,大都没有什么感情。人都是这样的,中学同学肯定比大学同学感情深,哪怕你当了国务院总理,对中学的同学也会永远不忘。而大学同学感情,又肯定比后来同事的感情深。
我们那个班的人绝大部分没上过大学,为了过一过大学瘾,决心要把这个文学讲习所变成一个正规大学,开始了一往无前地奔走呼号。给中宣部,给教育部,给国务院,给中国作家协会写信,打报告,甚至闹过罢课,只差没上街游行了。作为班长,邓刚就是领头人。折腾了大约一年多,终于争取到了一笔建校的经费和一块地皮,就在今天的八里庄。楼很快盖起来了,现在想想多么不容易。这个学校就改文学讲习所为鲁迅文学院。当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