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的水一滴成了两滴。琴的笛子一吹如雪,再吹顿时空心。琴的空近乎一个实证,空的掌声四起,空的听。
词和天眼的声音在石头里歙开了。琴的小小莲心也开在里面。空,向外溢出,空的锁,打开还是没声音。但只要你在听,你就是这声音。
琴师在弹奏,但没有琴,琴房是空的。琴童走在琴的莲步轻移上。脚下是静如深海的天外天。宇宙越弹越小,
这莫扎特的小。你也还小,三岁,不知乡关何处。
琴声添愁。 要么那琴童是莫扎特,身在春秋,
踮起脚眺望千年后的对位法星空。要么电视开着,听者子期递过一个训诂,一个半音的上层建筑。琴师恍若幻影,分出肉身给琴童的五蕴真身。
三岁的女儿未免迷惑。子期与她身上的莫扎特互换了名字,年代,电话号码,以及蝉蜕丹青之身。女儿与他们
互道晚安。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听女儿弹琴吧。关掉手机,电视,把椅子搬到天上,和云中鹤一起向晚而坐。
十年后一场音乐会敛翅降落——莫扎特弹,钟子期听。会不会钢琴里多出了一具箜篌?
2005年1月25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