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枣的《野草》阐释
迄今为止,鲁迅的《野草》在海内外,受到了广泛关注。鲁迅的研究者对这一作品颇为倾心,赋予其各种各样的阐释,但学者们常常忽视的一个方面是,《野草》作为一部散文诗,对中国当代诗歌造成的影响。张枣凭借《野草》,将鲁迅追认为“新诗之父”。
一、现代主义诗歌脉络中的《野草》
张枣是一名服膺现代主义诗学,同时又非常重视诗歌传统的当代汉语诗人。他对鲁迅的接受和阐释有其独特的出发点。这一出发点便是:将鲁迅《野草》视为现代诗歌,并置于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的发展脉络中加以考察。将其视为现代汉语追寻诗学现代性的开端之作。张枣不止在一个地方表达了这一观点:“我们新诗的第一个伟大诗人,我们诗歌现代性的源头的奠基人,是鲁迅。鲁迅以他无与伦比的象征主义的小册子《野草》奠基了现代汉语诗的开始。”
张枣认为,1919年以来的中国新诗的主线是“对诗学现代性的追寻”。“现代性”在文学场地里,指向的就是也必须是“文学的现代性”。在世界文学的整体范围里,有一个公认的坐标,那就是波德莱尔的出现,因为他代表了一个现代心智(the modern mind)的问世,这个心智显然是十分自觉地将忧郁的主体做出一种“恶之花”似的矛盾修饰法似的呈现,使得象征主义以来的任何现代抒情方式有了一眼可辨认的主要特征。张枣认为,鲁迅《野草》中的抒情主体是“忧郁的主体”,体现了波德莱尔以降的现代诗歌的现代心智的典型特征,因而在现代汉语诗歌中具有开创价值。
张枣的这些见解与他在博士论文中的观点完全一致。论文第二章《鲁迅:〈野草〉与对言说、生存之困境的言说》专门对《野草》做了现代主义诗学式的探讨。张枣认为,鲁迅的《野草》体现出了诗学现代性的典型特征:它产生自危机与克服的意志、失语与言说、自我的丧失与唤起、缺失与显现、梦与形式等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