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在这个冬天死去
谁会在我的坟头失忆;谁会折断手中
虚无的笔,谁会扯下天幕下的谎言
谁会折回一条河流的源头,闻鸡起舞
谁会用素白的菊花,打败记忆
修改时间的容颜
低矮的天空压迫着头顶
街道和房屋,在阳光的装饰下变形
一块荒野的断碑是唯一的风景
不知道是时间命定了它,还是它
举起了天空。传说绵延千年
撞击着时间
其实,我在这个冬天死去
是因为一万年前我就牵着神明的衣角
流亡的人,从刀锋上回到故乡
就像预设了千年的一次隐秘之旅
或是将洗了又洗,反复折叠的
灵魂,昼夜迁徙
(选自《山东文学》2014年第7期下半月刊)
导读
南鸥的诗歌始终有种神性的质素,沉稳的叙述,高傲的语调,似乎从旷古中而来,又从幽深中而去,多义、歧义、寓言性让他的诗歌具有画谜般的魅力。他的这首《如果我在这个冬天死去》就是如此。诗人以假设的口吻对自己进行了死亡预设,然后从容走到一边,以旁观者的叙述视角,深入自己的内心,细微地一一描摹。当神性的光降临的时候,死的表象随之消失,由于死的消失,生也不复存在,只有“反复折叠的/灵魂,昼夜迁徙”。诗人通过“死去”来向生命的终极昭示内心的困惑,通过灵魂的不断“复活”得以言说灵魂的永恒不息。与如此的生命境界相对应,恐怕没有什么比“死去”这个词更能表达其灵魂的“复活”了。所以一首诗的题目其实就是整首诗的诗旨,诗人很长于这种手法,他的许多诗都可以从题目中抓出主旨。实际上每位诗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内心风景,对于南鸥而言,跳出生命的界限,从窥看自己的死亡中获得灵魂的力量,正是他在这首诗中“死去”的意义。(宫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