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楼上的声音从窗洞飘落下来了。
“让我们都来看吧,秦铮又回来了,又是同平野一道……”
秋雨过后,天色变做深蓝,静悄的那边就是校园的林丛。校园像幅画似的,绘着小堆小堆的黄花;地平线以上,是些散散乱乱的枝柯,在晚风里取暖;拥挤着的树叶上,跳跃着金光。
秦铮提篮里的青蛙,跳到地面。平野在阳光里笑着,惊惧的肩头缩动着,把青蛙装进篮里。
裙襟被折卷一下。秦铮坐在水池旁愉快着,她的眼睛向平野羞涩的笑,别离使她羞涩了。
平野和她的肩头相依,但只是坐着,他躲避着热情似的坐着。一种初会的喜悦常常是变做悲哀的箭,连贯的穿了两个心颗,水珠在树叶上闪起金光滚动着,风来了,水珠落了。也和水珠一样,秦铮的眼泪落了,落到平野的衣襟上,手上,唇上,这情人的泪,水银似的在平野的灵魂里滚转。
平野觉得自己的生命这算是第一次有意义。
“不要哭啊,小妹妹……”
楼上的声音响震着玻璃窗时,秦铮扭动她的肩头,但不看上去,她知道这又是她的妹妹秦华在作怪。
提篮里的青蛙要去寻水,粗糙的呼吸着。
秦铮从来爱玩小孩子的事,从乡间回来特地带回两个青蛙,现在青蛙是放在水池里了。
晚天染着紫色红色的颜料,各自划分着,划分得不清晰了,越加模糊下去。
“这次我到乡下去,受罪极了,猩红热、虎列拉,……各样的传染病都有。只有传染病,没有医生,患病者只有死。——在这样的世界上,我也真希望死了。因为你,我死的希望破碎了。你不是常说吗?想要死的人,那是自私,或是个人主义的变态。”
平野吻了她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