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的袍子非常可笑,那么厚,那么圆,那么胖,而后又穿了一件单的短外套,那外套是工作服的样式,而且比袍子更宽。她说:
“这多么奇怪!”
我说:“这还不算奇怪,最奇怪的是你再穿了那件灰布的棉外套,街上的人看了不知要说你是做什么的,看袍子像太太小姐,看外套像军人。”因为那棉外套是她借来的,是军用的衣服。她又穿了中国的长棉裤,又穿了中国的软底鞋。因为她是日本人,穿了道地的中国衣裳,是有点可笑。
“那就说你是从前线上退下来的好啦!并且说受了点伤。现在还没有完全好,所以穿了这样宽的衣裳。”
她笑了:“是的,是……就说日本兵在这边用刺刀刺了一个洞……”
她假装用刺刀在手腕上刺了一个洞的样子。
“刺了一个洞,又怎样呢?”我问。
“刺了一个洞而后一吹,就把人吹胖啦。”她又说:“中国老百姓,一定相信。因为一切坏事,一切奇怪的事,日本人都做得出来。”
就像小孩子说的怪话一样,她自己也笑,我也笑。她笑得连杯子都举不起来的样子。我和她是在吃茶。
“你觉得奇怪吗?这是没有的事吗?我的弟弟就被吹过……”
她一听我这话,笑得用了手巾揩着眼睛:
“怎么!怎么!”
“真的,真被吹过……”我这故事不能开展下去,她在不住地笑,笑得咳嗽起来。
“你听我告诉你,那是在肚子上,可不是像你说的在手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