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丁四儿终于晓得了旷连长的下落了。一个勇敢的决定渐渐地就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这决定使他极其兴奋和万分激动。
这天上午,丁四儿将德孝茶旅庄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且,还将灰军装和他太太的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特地给灰军装张坤泡了一碗上等的“青城茶”。张幺娘见丁四儿如此卖力,有些心痛地说:“四儿,歇歇嘛!今天整不完明天又接着打整吧!”
“今天整得完,今天整得完。”
丁四儿不歇气地打扫了德孝茶旅庄,便在茶堂子里等灰军装“坤爹”带着太太逛了孝泉镇回来。丁四儿晓得,灰军装张坤为了诓住“连长太太”,他们一定去登那座十三层的舍利塔,那塔顶上有好多麻雀。哎哟!灰军装千万千万莫把那些麻雀子惊动了,那样就会把“连长太太”吓坏的呀!丁四儿几次登上塔顶,都曾被麻雀吓了一大跳。舍利塔上的麻雀多得很呀!
丁四儿正想着,灰军装果然带着“连长太太”转悠回来了。丁四儿看见张坤和连长太太的额头上都呈现出细密的汗珠,“连长太太”的脸色也没有先前那么阴沉了。丁四儿连忙端起洗脸水,朝灰军装张坤和“连长太太”的寝室里走去。
“嗨!你这鬼脑壳还灵动嘛。”
丁四儿只是“嘿嘿”地傻笑,随后竟说道:“应该嘛!坤爹。”这声“坤爹”叫得这么动听,连自己都觉得惊奇。丁四儿安顿好了“连长太太”,又将泡好的盖碗茶端到了茶堂子的一个十分干净的地方,然后亲切地对灰军装张坤说道:“坤爹,这边来坐,茶泡好了。”丁四儿热情劲头,张坤脸上也挤出了一丝儿笑意。他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这杯茶像是八百年前就给他预备下来的,也只有他张坤才有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悠哉地品茶享受。他跷起二郎腿饮了一口茶,抽燃了一支雪茄烟。
丁四儿晓得灰军装正在得意忘形之时,便搬来一把竹椅,紧挨着灰军装坐了下来,显得很随便地问道:“坤爹!”
“你有啥子事嘛!”灰军装由于心里舒展,说出的话也柔软滋润,顺耳多了。
“坤爹,你从广元回来,都经哪些地方?有没得我们孝泉镇闹热?”
“你问这些做啥子?”
丁四儿显得傻呼呼地说道:“我是问来耍的。”
灰军装张坤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便想给这个从未见过世面的伙计吹吹天壳子。张坤一时兴起,便说起来:“广元当然闹热啊!我们这孝泉镇咋能跟广元县城相比?我从广元到剑门关,又从剑门关到剑阁县城,再从剑阁县城到梓桐县,又从梓桐到绵阳,再从绵阳到罗江县。还从罗江县到黄许镇,又从黄许镇坐滑杆就回来了。”
“嗬哟!坤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