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孝文估计刘英可能要选一个什么日子叫他上门去见准岳父岳母了。他现在不想去同岳父母见面,或者最好再晚一些上门见面,等文化馆给他发了这个月工资见面为好。许孝文也好大大方方买些礼品,腿直直地往岳父家中跨去。
刘英下午就打来电话叫许孝文今晚在文化馆等着。许孝文心里直嘀咕,今晚到底有啥子事呢?刘英的约会并没有引起许孝文的喜悦,心中好像没有产生出点儿热情来,有一种顺其自然的无奈与尴尬。自己忽然闯进这座城市里,四面都是陌生的面孔。城市是一张网络,他没有建立起这样的网络之前,心中随时都有一种还没有进入城市的概念,感觉自己还在城市的边缘上徘徊,也许只有这位刘英姑娘将是引领他真正走进城市,走进城里人的生活。许孝文自然有一种期待,但同时也心存一丝惶恐,因而就千方百计地告诫自己要小心翼翼,要谨小慎微,要见风使舵,要见人行事。虽然这一系列的形容词实属贬义,但许孝文从最近的同这些真正的城里人接触中体会出来,这或许就是城市文明的另一部分阴暗面吧!至于精于计算、不择手段、唯利是图、过河拆桥、吹毛求疵、钻营跋扈、攀龙附凤、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人生哲学,也许就是城里人身上的痼疾。然而乡村那种散慢,那种田园牧歌似的生活与城市的欣欣向荣,热闹非凡,井井有条的秩序,激烈竞争的态势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因为竞争就少了一些像乡村田园牧歌似的人情味,这是许孝文现在难以承受的情感与思维,包括自身视角的转换或裂变。许孝文现在好像生存在这样的夹缝中间,乡村田园牧歌似的生活离他太远;虽然身处城市,但从情感上来看,城市还没真正地接纳他,城市还将许孝文拒之在门外,因而就觉得自己还像是被母亲抛弃的私生子。他还没有在这座城市找到自己真正的位置。特别是现在下班后,单位里的人各自都回到了家里,只有许孝文住在这城隍庙的文化馆的院子里,显得十分的孤独。
许孝文站在自己的“狗窝”门前,就这样浮想联翩,夜幕也不知不觉地将文化馆的老房子笼罩起来了。还好,刘英一阵风似地进来了,原来她是来约许孝文今晚去跳舞。
两人走出文化馆,外面的世界顿时精彩起来。文化馆大门口的“银河舞厅”已经奏起了响亮的音乐,霓红灯闪烁着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