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的一天晚上,天突然下雨了,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噼啪响。借着闪电,我看见外面的麦子东倒西歪。麦穗敲我房间门,嘱咐我关好窗子,怕雷电钻进来。据说,去年夏天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个客人在窗边被雷电击中。饭馆为此赔偿了两千块钱呢。
我关好窗子,却听见了麦穗近乎绝望的怒骂。接着,楼下发出了椅子倒地和茶杯摔碎的声音。麦穗喊着,不要脸,不要脸。一个男人要来打麦穗的声音,老板娘劝说那个男人别跟孩子计较的话。一道闪电划过天地,我看见一个只穿着裤头的男人开了饭馆的门,他抱着衣服消失在雨幕中……
我还是下了楼,麦穗和老板娘都坐在沙发上哭。尽管闪电转瞬即逝,可我还是看清楚了那男的是那天接待我的姓刘的秘书。
麦穗哭得很伤心,老板娘擦干眼泪。对我说,李记者,叫你笑话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头捡拾茶杯碎片。老板娘说,饭馆能维持到现在,都是那个人在支撑着。人得报恩,知道谁帮助过咱们。我知道老板娘是说给麦穗听的,果然麦穗搭了腔,那你们结婚啊,凭什么不明不白的?麦穗哭得身子起伏着。老板娘说,我还不知道结婚啊,他不还没离婚呢吗?麦穗站起来,丢人,丢人,这活我不干了,我看过刘万才的老婆,刚二十七岁,是去年从城里领回来的,他图你个啥?还不是玩玩的。
麦穗冲进自己的房间,丢下老板娘一个人站在屋中间。我要上楼,老板娘说,我想喝酒,你陪我。
麦穗没有扔下饭馆的工作,她还是原谅了老板娘半夜找男人。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是让我对老板娘和麦穗之间的关系产生了疑问。她们之间是亲戚吗?如果不是,麦穗为什么要干涉老板娘,老板娘为什么不开除这个难管的服务员?
不过,我的调研工作紧,哪里有时间调查她们的事。馆长来电话说,市里要把饮马池乡的民间剪纸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时间很紧,任务也很重的。需要我加班加点整理资料,而那个大奎是我工作最大的障碍。
大奎一早叫我,说已经按照我的建议把石狮子换了。我纳闷,我什么时候说换石狮子的事情了。大奎笑了,说你来那天不是跟麦穗说的吗?说咱乡政府门口的石狮子摆错了,都摆成公的了。我恍然大悟,又感到有些可怕。原来自从我踏进饮马池乡的第一步开始,我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受监视了。大奎说,我把情况向上级部门汇报了,大家觉得你说的在理,觉得我们真是疏忽了。其实也不是疏忽,谁他妈的知道石狮子还分公母啊。你说整俩公狮子摆一块,都憋出火星子了,也不解决事情啊,难怪矿上总出事,这下是找到病根了。
我到吧台,看见麦穗在算账。我想找个机会问问麦穗,还有谁在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