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妈过除夕 我们一家赶到时,母亲已经守在门口,满脸堆笑,一一问好,像待客一样真诚。母亲焦灼的眼神告诉我, 我来的有点晚了。我知道,母亲做事习惯未雨绸缪,都这个点了,母亲等着我贴春联粘年画呢。在父亲去世的二十四间,母亲的年味始终没有变淡,贴春联是母亲心目中的一大盛事,也是母亲认为过年的重要标志。
记得小时候,贴春联是大事,因为房子多,每间房子功能不同,春联的内容自然也不同,贴春联是大人们的事,母亲又不识字,参与贴了一次,把厨房春联贴在闺房,在父亲吹胡子瞪眼的数落中,母亲从此不再贴春联,她知道儿子识字,并且常常以儿子能写文章为荣,每年的贴春联总是希望儿子来完成。
母亲的生活很讲究,并且很有仪式感,我贴春联的过程中,母亲的饭菜早已摆在桌上,馋嘴女儿时不时偷尝菜肴,母亲总是慈祥的告诉女儿,还没有敬先人呢,还没放炮呢,还没装仓呢。母亲说这些风俗习惯,虽是在告诫孙女,其实是母亲告诉我还有要的任务。好不容易贴完春联粘完年画,母亲一边满意地审视着,一边为我打好净手的水,这是敬祖先前必做工作,为祖先烧纸钱,为亡魂敬献,为过年迎神,这是神圣庄严的时刻,我总是依着母亲,有条不紊的完成此项作。
吃年夜饭了,女儿自然把母亲推到上席,妻子和我轮流为母亲敬酒,并献上祝福语,母亲欣然接受。说是敬酒,母亲只是端端饮料杯,母亲已经七十岁了,一向滴酒不沾,年夜饭里各种肉食,母亲已经不能享用,我曾轻轻的捧起母亲的脸,看过母亲满嘴所剩无及的牙齿,心中自有一种难言的酸楚,在我的记忆中,日子紧巴的时候,母亲总是最后一个上桌,最后一个端碗,吃些残汤剩汁,至于吃肉,只是一个念想。现在日子好了,能吃到肉了,母亲却吃不了下去,不管是什么样的菜肴,母亲只是象征性的夹几筷子,妻子多次建议装上假牙,母亲只是笑笑,不置可否。而母亲私下里对我说,毛发和牙齿受之于父母,留存顺其自然,假牙终究是假的,我佛保佑呢,不必太再意。
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