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口袋里安静地呆着的奔奔蹦到了伊凡的肩膀上,她感觉到了伊凡的伤心,她用大尾巴抚摸着伊凡的脸蛋,又靠近伊凡的耳朵悄悄地说:“你别灰心、也别伤心,你妈妈看来是暂时失去了记忆。等以后她恢复了记忆,你们就真正的团圆了。”
珍儿见突然跳出个小松鼠,忍不住抚摸着小松鼠说:“伊凡,原来你还有这么可爱的动物朋友,好遗憾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小松鼠,不过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吧?”奔奔点了点头。
正在伊凡伤心失望的时候,一个大男孩冲到了他们面前吼道:“你是哪里来的小毛孩?又来认妈妈,赶快给我滚出戏曲院。”只见一个个头高大身材健硕的、年龄约在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冲到了伊凡面前,不由分说地抓起伊凡的胳膊把他从珍儿的怀里拉了起来,就准备把伊凡扔出去。
“阿泊,快住手,他是梁妈妈带来的孩子,叫伊凡。不是那些坑蒙拐骗的人。”珍儿急忙说道。伊凡有些害怕地躲进了珍儿的怀里。
那个名叫阿泊的大男孩停住了手。珍儿平静地说道:“伊凡,他叫泊泊,三年前我们倆都被戏曲院的梁妈妈收留。这三年来,陆陆续续有好多人来认我们,有男人说我是他妻子的、有孩子说我是他们妈妈的、有老年人说我是他们女儿的、还有人说我是他们姊妹的。也有好些人来认阿泊。不过后来基本都证实他们说的是假的,还有一些人被警察带走了、原来是人贩子。”
伊凡听珍儿这么一解释,他想这个泊泊应该就是圆国王的弟弟,就是罗瑞和非比他们在竹林里碰到的大熊猫。圆国王也叮嘱过伊凡要寻找泊泊。
泊泊看珍儿对这个陌生小男孩吐露真言,也就诚恳地说道:“对不起,伊凡,刚才我鲁莽了。据院里的人说,三年前,他们到青城山度假玩耍的时候,碰到了我们,那时候珍儿姐姐和我都昏迷了,而且好像撞到了一块巨石,我们的额头都受了伤。当时梁妈妈他们就好心地把我们带到医院救治,等我们醒来后,都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但还模糊记得自己的名字。”泊泊的声音像树林间风的低语清唱、流畅而清晰、圆润而醇厚,天生就是为歌唱而生的人。
伊凡听着,禁不住停止了悲伤,认真地看着泊泊并专心地听他说话。泊泊长相倒是不俊美,浓眉、单眼皮小眼睛,大脸盘、额头宽大、发髻很高,显得人非常憨厚。
泊泊继续说:“梁妈妈看我们无家可归,就收留了我们。珍儿姐和我在这儿已经相依为命三年了。我们平常就帮着跑跑龙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珍儿还常常帮院里的明星们做戏衣。那些骗子都是冲着珍儿的美貌来的。不过也有好多模特公司和唱片公司来找过珍儿和我当模特歌星,但我们舍不得离开戏曲院,而且我们都还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就拒绝了。”
泊泊还想继续说,不料伊凡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把泊泊金牌递给他,激动地说道:“你怎么会丧失记忆呢?你难道不记得自己的金牌了吗?你是圆国王的弟弟泊泊呀。你头上有一块伤疤,你摸摸,就在脑袋的右边。”泊泊接过金牌,疑惑地看了良久,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伤疤。但是泊泊确实想不起任何和金牌、和圆王国有关的事情。
看到泊泊也失忆了,伊凡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整个人都嫣了、没了那股找妈妈的热情,突然间,他的心脆弱起来,他毫不掩饰地又哭泣起来。
泊泊看着伊凡,觉得他长得非常像珍儿,泊泊有些疑惑了。珍儿把大叶子递给泊泊,泊泊看了良久,他开始觉得伊凡说的是真的,但是自己又无法确认。
珍儿温柔地劝慰着伊凡,慢慢地伊凡停止了哭泣,他瘫软在珍儿的怀里不想动弹。表演大厅顿时安静起来。
奔奔想劝慰伊凡,但看着伊凡在珍儿的怀抱里,一个孩子和一个母亲的画面真美,她不想搅乱这么美丽的画面。奔奔就跑出表演大厅,大厅外有一片浓密的绿竹林,布谷鸟妈妈和爸爸带着他们的三个孩子“翔翔”“洲洲”“滨儿”正在竹林中热烈地欢唱。
奔奔迅速地爬上了竹竿。
布谷鸟妈妈看到了奔奔,就问:“你是青城山的欢乐奔奔吗?城里大部分被人类圈养的伙伴和其他生灵都不能说话了。我们是热心布谷一家。听说城里有一片竹林,从青城山飞来玩耍的。”
奔奔说:“我是青城山的欢乐奔奔,没有被城里人圈养。我刚认识了一位好朋友伊凡,他到戏曲院来找妈妈。他妈妈叫珍儿。”
一只蓝色的布谷鸟孩子说:“欢乐奔奔,我们听说过你。大家都说你是最快乐最愿意帮助别人的山林小伙伴了。我叫翔翔,今天一大早,我们在青城山的时候,听风儿们传来的信息,说桫椤叶子们翻出最古老的智慧词典,讲了关于伊凡的事情、还有珍儿和泊泊穿越虫洞的事情。但不幸的是珍儿和泊泊都失去了记忆。”
“伊凡是这儿唯一能听懂我们说话的孩子,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应该帮助伊凡和妈妈相认。”奔奔急得在竹林里上蹿下跳。
翔翔说:“可惜珍儿妈妈听不懂我们的鸟语。如果想办法让她能听懂我们的鸟语或你的松鼠语,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她能相信伊凡,和伊凡回到方圆陆地。”
“想让珍儿妈妈听懂我们的话、似乎不大可能。既然智慧的桫椤都确认了珍儿是伊凡的妈妈。我们得想办法让她恢复记忆。”奔奔想了想对布谷鸟说:“就麻烦你们帮助伊凡找到能治好珍儿和阿泊失忆症的医生。”
那只褐色的布谷鸟孩子是滨儿,她说:“我们是来玩耍的,为什么要去帮助一个不熟悉的小孩?”另外一只灰色的布谷鸟孩子洲洲也说:“我跟滨儿妹妹想得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助一个不熟悉的孩子?”
翔翔说:“这个小孩能听懂我们的语言,说明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应该帮着这个能听懂我们语言的孩子。我们还要寻找城里能说话的鸟类和其他伙伴,让他们和我们一块帮助伊凡他们找医生。”
听翔翔这么一说,布谷鸟妈妈和爸爸说话了:“滨儿、洲洲,翔翔哥哥说得对,我们应该帮助伊凡。”滨儿和洲洲听妈妈和爸爸这么一说,就和翔翔高兴地唱起《热心布谷》歌:
“布谷布谷,勇敢哥哥是翔翔;
布谷布谷,聪明弟弟是洲洲;
布谷布谷,滨儿妹妹最乖巧;
布谷布谷,帮助朋友好快乐;
我们是热心布谷,和欢乐奔奔,
帮助伊凡,找呀找呀找妈妈。
光阴的魔棒,快快舞动;
时间的仙女,快快醒来;
流失的记忆,统统回来;
让珍儿妈妈呀,快快想起,
从前的美好,曾经的记忆。
找妈妈呀,找妈妈呀,
妈妈就要回来啦,
找呀找呀找妈妈,
妈妈就要回来啦。
热心布谷,不怕苦难,
帮助伊凡,找呀找呀找妈妈。”
一会后,奔奔回到表演大厅,伊凡还在伤心的状态中。珍儿和泊泊仔细认真地把蓝羽毛、记载着故事的大叶子、刻着泊泊名字的金牌以及贝壳项链都又看了一遍,但还是想不起任何与方圆古刹方圆王国有关的事情。
“阿泊,阿泊。”一个女孩呼唤的声音传来。泊泊走出了表演大厅。
戏曲院的护士宋丹霞站在大厅旁的竹林下,她和泊泊一样是个大脸盘,弯月细长眉、杏眼,人非常稳重而精细,一米六的中等个、身形匀称丰满。宋丹霞刚出生不久后父亲就去世了,从小由她母亲一人抚养大。母亲姓尹,她为了抚慰母亲,就给自己取了个小名叫“小尹”。她正微笑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泊泊。竹林里正在欢唱的布谷鸟看到她,都为她停止了唱歌,安静了下来,不想破坏环绕在她身边的温柔氛围。
泊泊走过去抓住她的手问:“小尹,伯母和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着做的?就让伯母直接给我打电话。戏曲院有什么要我帮着做的?”在他记忆中已经没有任何关于母亲关于家庭的生活情境了,但出于本能地、他需要一种温柔的暖和的情意来包容他孤独寂寞的灵魂、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了解的灵魂,并带他融入这个他倍感不适的世界,而宋丹霞给了他这种情意。他争先恐后地帮着戏曲院的每一个人的忙,希望自己能被接纳、被理解、被证明还活着存在着,从而暂时忘记自己还是个不知道根源的人。和宋丹霞在一起,泊泊才觉得自己有一个心灵能够休憩的家园。
宋丹霞微笑着:“没什么事。有个小孩来认珍儿为妈妈,我就担心着你又像以前那样犯急。阿泊,记着不能生气、不能爆粗口、不能动手打人、不能急着下结论。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三年来、来冒认你和珍儿的人太多了,你们也心烦了吧。”
“好吧,小尹,我就听你的这四项基本‘不能’原则。你就放心吧,不管有再多的冒牌亲人来认我和珍儿,都不会把我从你身边抢走的。”泊泊感到头有点晕,他轻轻地抱住她说:“这个小孩是毕婆婆和安姐姐带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梁妈妈也知道。”每次他抱着她,他那轻微的头晕症状就会立即消失。
“这个孩子不像什么问题儿童。你要好好地耐心地待他。这几天院里排练的大戏挺多的,武戏也特别多,跌打损伤的人多了起来,孙医生和我都忙了起来。我也不能经常陪你了。好了,我要回医务室了。有什么事情就电话联系。”宋丹霞温柔地离开了泊泊的怀抱,慢慢地消失在泊泊的视线里。
下午的斜阳把她的背影拖得长长的,倒影在竹林那凉爽而柔和的阴影中,泊泊看着心都被融化了。他的世界因为她而生动和温暖,他觉得自己是真实地存在的,觉得自己的心灵是安稳的,而且他知道她也非常依恋他。
泊泊回到表演大厅,珍儿正安静地抱着伤心的伊凡。泊泊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尝试着去理解伊凡、去安慰这个找妈妈心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