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带天仁往浦西外滩走,来到福州路路口。
刚才,还有微寒的风刮来。现在,午餐时间一过,太阳也像吃饱了饭跑出来晒太阳。灰白的云中,透出太阳半张笑脸来。阳光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玲儿,我们去外滩岸边坐坐,晒晒太阳。”
“侬是想晒晒侬身上的虱子吧?”玲儿的步子往福州路地下人行道落下去。
“嘿嘿,你今天让我出了血,我身上的虱子要跳出来帮我报复你,跳到你身上咬你,让你也出出血。”
“侬的话见不得光,幸好现在是在地下,阿拉不跟侬计较。出血?嗯哼,这只是万里长征才起了步,侬的苦难日子还在后头。”
钻出地面,太阳居然也钻出一张全脸来,笑眯眯俯瞰着地上这一对斗嘴的鸳鸯。
玲儿带天仁去陈毅市长雕像后外滩露天咖啡吧坐下。河里游船上上下下,身边游客来来往往,丝毫不见冬日的寒意。
天仁点了两杯热咖啡。
海关钟楼连敲两响,钟声浑厚悠扬,似乎震开了天上灰白的云。太阳更大了,烘蛋饼般烘起上海来。
玲儿喝了两口热咖啡,觉得有点儿热,把厚厚的红色羽绒外套脱下,红毛衣下微颤起伏,圆润鼓涨,又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小照片来,指给天仁:“看,阿拉前几天拿驾照时照的标准像,丑死了。”
“我看看,果然丑,跟通缉的逃犯差不多。”
“呸,还来。”
“不,以后你要是从我身边逃跑了,我就凭着这张照片制出通缉令来,满世界捉拿你,抓你回来。”天仁把玲儿的小照片揣进自己胸口的口袋。
钟声渐远。
玲儿抬手指着海关钟楼,说:“知道不?小时候,阿拉家就住在那个钟楼里,就好像那口大钟是阿拉家的。每天,钟楼钟声都要定时敲响。”
“是吗?那个钟楼里还可以住人?”天仁端着咖啡,抬头望钟楼。
“也不是,钟楼就在阿拉屋里厢屋顶。”玲儿手朝钟楼下的楼层指指。
顺着玲儿的手指,天仁看到那钟楼下好像是有能够住人的房子,觉得很新鲜,说:“嘿嘿,玲儿,侬就是艾斯米拉达。”
“那侬就是夸西莫多,啊不——”玲儿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今天是人日,侬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天仁陡醒,连连向玲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玲儿放下手来,说:“也别那么迷信。后来政府拆迁,阿拉家搬到了浦东,阿拉就是那时候听说马先生的。那时,阿拉还小,听来阿拉家串门儿的阿姨们讲起马先生的事情,都是好话。去年,阿拉从复旦大学毕业后,进了金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