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睡醒的时候,还以为是梦境,而不愿醒来,要不是担心上学迟到,一定再回去睡上一千年。
因为桑墨头部受伤,早晨我并没有让他来接我,和我一起上学,而是约好了在学校见。见桑墨被同学老师团团围住,不停地询问受伤的事情,我悄悄地从一旁溜过,小心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上课的铃声。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桑墨才被众人放了回来,路过我座位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脸又红了。上午的所有课,我的一颗心早就飞了出去,萦绕在桑墨身边。午间休息的铃声一响,桑墨第一时间跑过来,拉起我,跟在老师的身后溜出了教室,一口气跑到天台上。
躲在天台的建筑阴影中,我们相视偷笑。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在一起,不是被老师抓住补习,就是被其他同学缠住。
我拿出从家里准备好的便当,和他一起吃。桑墨一边吃,一边夸赞老妈的手艺,如果让老妈知道的话,一定会开心的和神七一起飞上天的。
看他这么喜欢吃,我从自己的便当里夹出一些炸虾递给他。却发现他的筷子夹了几次都没夹到。
“怎么了桑墨?”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桑墨夹了几次,终于夹到了炸虾。立刻塞进口里,口齿不清地说。
“你的眼睛怎么了?”我紧张地盯着桑墨的眼睛,他的瞳孔清澈,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味道。会说话的眼睛,这也是我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地加速的原因。
“没怎么啊?”桑墨刻意眨了几下眼睛给我看,接着又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将便当里的烤牛肉夹了出去,塞进口里。
我懊恼地大叫,怕他再次偷袭,转过身背对着他。有些时候,我还真有些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不过看他夹肉的动作那么迅速麻利,眼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桑墨也转过身和我背靠背的坐着,我们两人头挨着头,说着有的,没有的,不知道天底下的情侣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就算说着再无聊的话,做着在外人眼里无聊透顶的事情,但只要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就是幸福,就是甜蜜,好像天上的乌云都是镀着金边的异彩。
这时学校里的广播响了起来。
“两年一次的学院杯即将开始,本届参加学院杯代表本校出赛的选手名单已经决定了,已经贴在了操场上的布告栏上……”
桑墨好像并不想提前结束我们难得的相处,迟迟不肯站起来,我从天台上眺望,看到已经有好多人纷纷向操场的方向移动,其中不乏这次参加集训的同学。
“桑墨,你不想知道吗?”我好奇地回头问。
桑墨默默地吃着便当,轻轻地摇摇头。
“为什么?受了这么久的折磨,现在公布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
“学校的比赛固然重要,但我却希望我没有被选中。”
“为什么?”我轻声问,心中却窃喜。
“因为选中的话,就会又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忙于比赛,我怕有人不肯安分,趁机接近你。和你相比的话,学校的比赛根本不算什么,只有你才是我最重要的,所以我宁愿不去参加比赛,也要留在你身边,或许以后我……”桑墨突然打住不说了。
有人?是指凌野学长吗?我忘了告诉他凌野学长已经退出的事情了,不过让他紧张一下也好。
我拍着他的肩膀,做出一个鬼脸嘲笑他:“也不知道是谁动不动就说我傻,看来还有比我更傻的人。”
“噗哧”一声,桑墨看着我扭曲的五官,不自主地笑了出来。
“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参加学院杯比赛,”说着,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有些阴的天空,把很久以来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幽幽地说了出来。“如果你参加比赛赢了,那么你就是全校的英雄,这样一来,我们的距离就会越来越遥远。我怕,哪怕是用尽全力地伸出手也再也触碰不到你。我怕,你身上的光环越来越多,越来越耀眼,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女生,我怕有一天,就连仰望你的勇气也会消失殆尽。所以,是我害怕失去你才对。而你呢,只要你一天不赶我走,我就永远留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永远不离开。”
桑墨搂着我的肩膀,手臂渐渐用力,不敢看他的我,躲在他的臂弯,任凭他在唇在我耳边轻轻地摩娑,温热的呼吸伴随令我一生难忘的话,再次让我的泪水感动地盈满眼眶。
“小钻,我怎么舍得赶你走呢?我要牵着你的手,直到两鬓斑白、牙齿掉光,也绝对不会放开。”说完,桑墨拉我起来。“走吧,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学校选出了谁。这样我们吃饭也吃的安心!”
“但愿……选中的不是你!”
“但愿……选中的不是我!”
没想到,我和桑墨居然异口同声,说完,我们相视而笑。
答案,其实就算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公告栏上,硕大的一张红纸,密密麻麻地罗列出这次学院杯的参赛项目,看的人眼花缭乱,我从来不知道,我们学的科目,罗列起来一口气读出来,是会死人的。
但每个比赛的项目后面只有一个名字。
桑墨。
相信不是我眼花,而是每个科目的老师都认为在自己的学科内,桑墨是不二人选,于是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虽然桑墨很优秀,可是这种撞车的时间安排,桑墨又怎么能分身呢。
数学比赛的同时是体育比赛。化学比赛的同时是英语比赛。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发现了这种“巧合”。我听到同学们中间的议论,还有来自候选人中那种充满敌意的目光。
我看了看桑墨,他的表情很奇特,他的目光快速地在布告栏上扫描,可他脸上的紧张却不是看到这样安排时应有的态度。
身后有人猛地一撞,我和桑墨被突然挤进来看布告的同学挤得分开了。汹涌的人潮中,我试图挤回桑墨的身边。然而,又有一群女生忽然加进来,围在桑墨的周围,唧唧喳喳地恭喜他,代表圣安学院出赛。
我在一旁看着,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相信桑墨和我一样。我和他以后见面的时间几乎为零,并且这么紧锣密鼓的比赛,桑墨怎么能受得了,刚刚他还受了伤。
“小钻……”人群中桑墨突然高声喊道。“小钻,你在哪里?”
听到桑墨的叫声,沸腾的人群瞬时安静下来,纷纷在人群中搜索我的影子。然后目光全部集中在我身上,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推开人群,我想走到桑墨的身边,偏偏有几个又高又大的女生故意拦住我的去路,在我想侧身走过的时候,她们一个伸出脚,一个支出胳膊肘,想在拥挤的人群中令我摔倒,让我难堪。
看到她们一个个又是气愤又是嫉妒的眼神,我退后一步,打算从旁边绕过去,我不想和她们斗气,也没有和她们斗的必要。
“小钻,你在哪里?”桑墨又再叫了,声音里充满了惶恐,就像昨天夜里我掉进下水道后,他看不到我的情形一样,在人群里不停地张望。
这里虽然人多,但还不至于看不到我啊,我虽然个子矮小,但我和他中间只隔着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他没看到我,依然眯着眼睛到处张望?
他……我的心一沉,刚要出声叫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吓的周围的同学立刻散开,让出一条路,就连挡在我和桑墨中间的那位男同学也让开了。
“你们这么多人要干吗?干吗不让小钻见桑墨啊?”
闻声,我回头望,不过,那是狐狸叔叔吗?
他的脸怎么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有谁能打狐狸叔叔呢?
狐狸叔叔一路走过来,那股无形当中的气势,吓跑了好多的同学,他似乎没看到,或许他根本不在乎,看他行色匆匆地走到我和桑墨身边,拉着我们,低声地说:“我有话对你们说,哪里安全?”
桑墨看了一眼,他们两人中有种不用言说的默契,桑墨只说了一声:“跟我来!”随后,和狐狸叔叔向操场一侧的体育用品室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小钻,一起来!”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脑中塞满了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理,也不知道那个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