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是马耳朵沟第一个被男人“休回来”的女人。
几年前,春草离婚,带着女儿回到娘家马耳朵沟的时候,爹和娘很多日子都不敢出门见人。娘着急上火,心口窝堵得慌,喝了十几副中药都不见好。马耳朵沟比春草长得丑的姑娘多得是,哪个结婚以后不在男方家当家作主说得算?咱的闺女差啥就被人家赶了出来?爹气不过,非要找二秋这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算帐不可。春草死命拦住,不叫爹去闹。春草只是淡淡地说:我和二秋之间的缘分尽了。
二秋当初家里穷得叮当响,除了春草没有人会跟他好。爹娘当初也不同意春草的决定,觉得二秋家房子不好,哥们多,家不趁人不值的配不上自己的女儿。春草就说服爹娘,说人不能看一时,有没有出息要看一世才成。二秋不爱干庄稼活,脑瓜子却好使,人也上进。将来过日子准不差。
春草是个主意正的人,爹娘的话不听,那年的腊月就跟二秋领了结婚证。婚后春草没少受累,二秋出去打工,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春草一个人支撑着。山上的土地二秋说不种了,包给别人种。春草不同意,也舍不得。春草跟二秋说,庄稼人不种地哪成,离开了土地就像没有了根。二秋那时候在建筑队里开塔吊,比村子里在外面打工的人挣钱都多,抽的香烟牌子也不一样,要高档的。二秋劝不了春草,就叫她在家尽兴过日子,自己出去闯荡。过年算钱的时候,二秋就笑话春草,从春到秋忙活一年,春草绿了秋草黄,汗珠子摔八瓣,庄稼的收成比不上二秋拿回来的一个零头。二秋就很得意,把钱点地“刷刷”响,往炕上一摔,牛气冲天。
二秋在建筑队混得久了,就不再自己开塔吊,他到处去揽活,主要就是拆装塔吊。那时候可是好钱,装塔吊三千,拆塔吊两千,都是现钱,一装一拆就是五千,二秋的钱来得快。二秋想叫春草出去跟自己一起干。工人也不是太多,算二秋四个人,春草去了就给做做饭洗洗衣服,活轻快不说,两口子也免了分居之苦。
春草综合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同意跟着二秋出去。二秋哥四个,在家里最小。生病的娘一直跟老儿子过,没有人照顾不成。二秋的意见是,娘不是咱一个人的,哥四个轮流养活。春草不放心,婆婆有时候大小便失禁,大嫂子人爱干净,擦屎擦尿的肯定不干。大嫂子不带头,其它几个妯娌就攀比,老人就该遭罪了。再说,女儿在学校上学,春草走了交给谁带着,这也是个问题。交给娘家,春草不放心,爹娘都不认识字,宠着孩子,不抓学习。二秋说带着女儿一起进城。把女儿整城里学校去上学。可是二秋揽的工程活不固定,今天在这明天在那,像游击队似地搬家勤,老也转学耽误孩子不说,听说进城里的学校借读钱可不少掏。
春草没跟着二秋进城,日子久了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