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裹儿对上白锦薇直白强势的注视,有些害怕地往秦扶欢怀里缩了缩。
秦扶欢安抚地拍了拍小团子的肩膀,语气冰冷,“白夫人,裹儿郡主只有七岁,刚开始识字。”
“她听不懂你念的诗。”
“你吓到她了。”
白锦薇得意炫耀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后噘起嘴,不满地瞪了晏裹儿一眼。
精心准备的开场白,却遇到了不懂欣赏的人,白瞎了她一首好诗,真是扫兴!
柳若兰讥笑,“裹儿郡主年幼听不懂,秦大小姐也听不懂吗?”
说到此处,她忽似想起了什么,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下,“哦,倒是忘了,秦大小姐自出生起,便被弃之一旁,无人问津。”
“这没人教导的东西,自然粗鄙无知,上不得台面!”
秦扶欢面色不变, 平静道 ,“柳小姐是跟白夫人有仇吗?”
“世人皆知,父亲之所以忽略对我的教导,皆因白夫人善妒,容不下我这个原配所出的嫡长女。”
“女不言父之过,扶欢不能指责父亲的过错,没想到柳大小姐竟然如此仗义直言,公然为扶欢打抱不平……”
“如此——”秦扶欢轻笑一声,煞有其事地看向柳若兰,“倒是要谢谢柳小姐了。”
柳若兰面色骤然变得难看。
白锦薇被当众揭了短,脸上却不见丝毫心虚与羞愧,反而理直气壮地喊道,“我与侯爷是真心相爱,侯爷与你母亲之间,本就没有爱情。”
“感情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侯爷爱的是我,真爱无价。”
“若是我先遇到侯爷,哪里还有你母亲的事?”
“你母亲仗着先机,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破坏了我与侯爷之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完美姻缘,不主动退出成全我与侯爷便罢了,竟然还在临死前,生下了你……”
白锦薇这些天,不止一次后悔过,当初不该心软地留秦扶欢活下来。
她就应该早早地送秦扶欢去死,这样她也就不会从妻被贬为妾!
白锦薇怨气十足地瞪着秦扶欢,眼中尽是尖锐与指责。
不知情的,还以为秦扶欢才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十恶不赦得罪人呢。
秦扶欢眼底闪过一抹渗骨的凉意,冰冷地笑起来,“能遇到父亲这样的真爱,的确是白夫人的福气。”
白锦薇以为秦扶欢对她服了软,自得地笑起来。
她正要继续炫耀她这些年得到的宠爱,就见秦扶欢视线陡然一转,落在秦明珠脸上,“就是不知二妹妹,将来是否也能拥有这样的福气?”
白锦薇一怔。
秦明珠正满脸冷笑地欣赏着秦扶欢被母亲当众挤兑打压的情景,忽然就见秦扶欢将话题转到她身上,也跟着愣了下。
秦扶欢似笑非笑地盯着秦明珠,清冷悦耳的声音,全场皆可闻,“有白夫人的精心教导在先,想来二妹妹选择夫婿的标准,定然也同白夫人如出一辙。”
“必定是要如父亲那般,不在乎二妹妹的出身,品性,过往。”
“爱二妹妹爱到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抛妻弃子,为她对抗一切世俗礼教,此生只能有二妹妹一个妻子的男人……”
秦明珠原本还在心底猜测秦扶欢此举的用意,闻言,面色蓦地一变。
她慌忙抬起头,就见在座所有的夫人们,听到秦扶欢的话后,霎时间都用一种避之不及的眼神,戒备地盯住了她。
年轻的小姑娘们,或许还会被白锦薇的“真爱言论”打动,但在座的各府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
白锦薇诗词作得再多、再好,将她得爱情美化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
而且这出身低贱的女人做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丑事,竟然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甚至恶毒到公然虐待杀害原配留下的子女。
就连侯府老夫人,都被她撵出了家门!
哪家是活够了,敢让儿子娶这样一个荒唐的女人回来给自己添堵?!
白锦薇如此低劣歹毒的品性,身为她女儿的秦明珠,又能好到哪里去?
秦扶欢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在不经意间,生生断送了秦明珠嫁入各大高门世族的可能!
秦明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秦扶欢毁了终生大事,反应过来后,登时气的面色扭曲。
她慌乱间正欲起身挽救,秦扶欢却赶在她之前,再度轻笑着开了口,“二妹妹本就被贬为了庶出,婚事艰难。”
“加上白夫人出身娼门,娼门之女的身份,又注定了二妹妹天生就得矮人一截。”
“原本这样的情况,嫁个高门子弟当个妾,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但有白夫人的“真爱无价”论在先,想来,将来定然也会有个男人,如同父亲对待白夫人一般,不顾一切地、疯狂地、爱慕维护二妹妹……”
白锦薇丝毫没察觉到秦扶欢是在给她埋坑,扬起下巴,满脸傲然地道,
“那是自然,明珠是我的女儿,若一个男人不能爱她超越自己的生命,怎么配娶我的明珠?”
“还有——”白锦薇怨怒地盯着秦扶欢,仿佛被羞辱到了一般,尖声斥责道,“我的明珠哪怕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可能与人为妾!”
“谁敢让我的明珠当妾,我与侯爷定然会打断对方的腿!”
此言一出,现场众多夫人们,愈发避秦明珠如蛇蝎。
并且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儿子与家族中的子弟们,全部远离秦明珠,绝对不能跟这样的女人扯上关系。
秦扶欢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就预祝白夫人,得偿所愿了。”
秦明珠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看着白锦薇还在无知无觉地不断往秦扶欢的圈套里钻,再也顾不得形象,“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母亲,慎言!”
白锦薇正欲继续发表真爱无价的高谈阔论,听到女儿的怒喝,转头疑惑地看过来。
秦明珠极力压下胸腔里想将秦扶欢千刀万剐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面向全场,庄重地行了一礼,
“抱歉,诸位夫人,我母亲为人单纯,一心一意沉浸诗词歌赋,又被父亲保护的极好,于人情事故上,难免有所疏忽。”
“母亲方才所说,皆为妄言,绝非明珠本人的意愿。”
“明珠代母亲,向诸位夫人赔罪。”
语毕,秦明珠抬头,双眼怨毒地盯住秦扶欢,“大姐姐,你明知母亲生性纯良,不谙世事,为何还要不怀好意地诱导她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
秦扶欢笑容无懈可击,“二妹妹这话好没道理,那些话分明都是白夫人自己的真实想法,怎么是我诱导白夫人说出来的?”
“难道白夫人不是那么想的吗?”
“又或者,白夫人所说的,不是她本人的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