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忽然一凉。 弥漫开来。 沈瑾修在给她上药? 沈锦棠以半趴着的姿势,下巴被沈瑾修挑起。 沈瑾修面无表情的上着药膏:“本来就丑,坏了脸还如何嫁人。” ? 沈锦棠不明所以,有些生气:“丑又如何,又跟你没关系,关你什么事!” 女为悦己者容。 对她不好就算了,说她丑是怎么回事? 所以也是因为她丑着他了,所以昨日… 怎么又想起了,说好忘掉昨日那愚蠢的举动。 许是因为两年来第一次被人知道她是阿月,也干脆大了些胆量:“沈瑾修,我今日也与你说清楚,我不是个软柿子,你不要老是拿要我命威胁我,我死了,你要如何?” 是她初时被许婚事吓的失了魂。 那个雨夜,多的不止是一个沈锦棠,还多了一颗触动的芳心。 不过她现在也想的明白,沈瑾修这样的人,她惹不得。 她亲眼见过沈瑾修杀人。 一刀封喉,毫不留情。 沈瑾修看着沈锦棠扑闪的睫毛和喋喋不休的粉唇,莫名弯了弯嘴角。 开口声音却充斥着冷冽:“你今日已经挑衅了我三次。” “沈锦棠,你是世家贵女,一言一行都是沈家的脸面,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就该好好学学如何与阿兄讲话的规矩。” 沈锦棠浑身一震,咽了咽口水:“知道了,阿兄。” 沈瑾修:“你可知你何处做错了。” 何处做错了。 沈锦棠只觉得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不知,还请阿兄明示。” “苏荷虽然是尚书令之女,可你也是候府嫡出,她挑衅于你,你不该用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法子。” “她身后有尚书府,你身后也有我。” “嗯?” 沈锦棠瞪大了眼。 沈瑾修眸子的色彩忽然暗淡了些,神色清明了过来,松开沈锦棠的下巴:“以后这么愚蠢的法子,不许再用。” “是,阿兄。” 沈锦棠坐正了身子,应了一声,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 外面人来人往,瞧着就热闹非常。 花朝节刚过,正是迎春的好时候。 外头。 一个衣着粗布麻衣的女娘似乎看见了沈锦棠的脸,原本麻木的眼睛顿时迸发出光亮来。 “阿.....” “快走快走,找打是不是?” 一个腰圆臀肥的女人催促着。 “要是耽搁了今日上门的时辰,我扒掉你们一层皮!” 马车走远。 车上的沈锦棠回头看了一眼。 一无所获。 “冷。” 沈锦棠手上一顿。 他倒是还喊冷,那炉子就在他脚底。 沈锦棠心里嘀咕。 还是放了下来。 “是。” 沈瑾修瞥了她一眼,才合上双眸。 “咳-咳咳-” 沈锦棠忽然喉头一阵痒涩,咳嗽了几声。 还真有些冷。 可每天虚以委蛇,她真是受够了。 偏生还遇到沈瑾修这么个阴晴不定的。 沈锦棠偷摸着瞥了沈瑾修一眼,干脆侧过身子背对着他,靠在马车车壁上合眼休憩。 沈府。 林氏早就等在了外面。 一看见两人出来,立马迎上去。 沈瑾修将沈锦棠大横抱起,大步走上了台阶。 “母亲。” 林氏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锦棠这是?” 沈锦棠脸上的面纱被取下,巴掌印就那样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脸色透着异样的红晕。 林氏立马吩咐了身边的桂嬷嬷:“还不快把姑娘扶进去。” 沈瑾修:“锦棠感染了风寒,有些发热,母亲还是吩咐人去请大夫来府上看看吧。” 林氏看着沈瑾修,脸色难看至极。 “将人送回院儿里,你给我过来!” 沈瑾修不语,只是径直朝着沈锦棠的院子而去。 将人放在踏上。 一双狭长的眼眸泛着细微的异样。 “照顾好你们姑娘。” “是。” 屋里的下人齐声道。 沈锦棠烧着,睡得昏昏沉沉,算不得好。 西苑正院儿里。 林氏坐在上位上,脸色难看,透露着怒气。 桂嬷嬷心里唏嘘,却无可奈何。 这四姑娘如今可是大娘子的心肝肉,这郎君只怕是又要挨罚了。 沈瑾修背脊笔直,缓步而来。 “母亲。” “跪下!” 沈瑾修眼帘一垂,撩开衣裳跪了下去。 林氏怒不可遏,有些反常的焦躁,抄起手里的茶杯就扔了出去:“让你照顾好你妹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她好好的一个人出去,怎么就添了巴掌!” “昨日还好好的,如何就突然染了风寒!你这个阿兄是如何做的!” 茶杯‘砰-’的一声,直直的砸中了沈瑾修的额头。 破了口子,鲜红色的血缓缓流下来。 林氏瞧着入眼的红,仿佛清醒了几分一般,回了些神,眼里有些隐隐的自责,别开脸:“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桂嬷嬷忍不住心疼,她也是看着沈瑾修长大的,忍不住出声:“大娘子,四姑娘是女娘定然是不与郎君在一处的,这郎君也是鞭长莫及,照看不到。” “你不用替他说话!” 林氏一想到沈锦棠幼时走丢就一阵心悸,难受的抚摸着自己的胸脯:“当初,你们都说他不过七岁,照看不到锦棠,锦棠一丢就是十二年!” “如今又让锦棠受伤,谁也不许给他说情!” 沈瑾修身形一晃,垂放在双腿上的手收紧。 沈锦棠走失,不止是林氏的心病,也是他的。 林氏:“我问你,今日我罚你,你可愿意受着?” 沈瑾修可是上京人人艳羡和称赞的少年英才,此刻却低下了脑袋,一言不发。 这副样子落在林氏眼里,仿佛勾起了林氏心里的怨气。 林氏滕然站起来:“又是这副样子!” “又是这副样子!” “锦棠受了十几年的苦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当初怎么被拐走的不是你!” “大娘子!”桂嬷嬷惊愕不已,连忙出声制止。 大娘子这是又魔怔了。 林氏缓过神来,只能跌坐在椅子上,眼上泪流满面。 “滚出去跪着,别让我看见你!” 沈瑾修站起身,高大的背影显得清冷孤寂。 桂嬷嬷看在眼里,叹声道:“大娘子,你这又是何苦。” 夜色渐深。 院子里,月色洒满了一地。 背影被拉的好长。 而床榻上的沈锦棠也睡得不踏实。 一阵一阵的梦魇席卷。 沈锦棠看见了自己的阿弟被人带走,断了四肢,扔在路边乞讨。 他在唤她,阿姐。 沈锦棠猛地睁开眼。 背脊湿透。 “姑娘可算是醒了,姑娘不知道,郎君昨日....”青衣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