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穗岁一回头,见李大宝已经僵硬的站了起来,脸上尽是惶恐和不安。
她赶忙笑着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舅舅先坐,我跟冯太师说两句话。”
说着,她把冯青川拉到了外面。
这短短两三分钟,她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了。
冯青川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能让他脸色大变的,八成是……
冯青川紧绷着脸,压低了声音说道:“孔明军吃了败仗,老将军的副将告发老将军通敌叛国。
皇上下了三道诏书,急诏老将军和小将军回京。”
‘轰’的一声,秦穗岁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
她紧咬着牙,沉声问道:“那我夫君沈宴归如何了?”
“信武将军是老将军麾下的爱将,如今有人告老将军叛国,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眼下应该还是安全的,但回京后八成也要定罪。”
“孔明军不可能叛国。”
冯青川颔首:“明眼人都知道老将军是被冤枉的。
但有老将军的亲信副将亲自告发,就算皇上再信重老将军也不得不严查。
况且……”
况且老将军手握兵权,在军中的威望极高,难免皇上不生出忌惮的心思。
“秦娘子,我回来的时候将军夫人已经去敲登闻鼓,要为夫君、儿子洗冤了。
你也得早做打算啊。”
秦穗岁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想起那天在忠勇侯府时,吴媚儿说的那句话。
她信誓旦旦的说,‘等着吧,用不了几天就该你们哭了’。
当时秦穗岁跟闵氏都以为她是气急了信口胡说的,可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她早就知道孔明军会出事一样。
“秦娘子?”
听见冯青川的声音,秦穗岁才猛地回过神,跟他道了声谢。
“多谢冯太师将这些告知我,我这两天就找宅子搬出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时半会她肯定是回不了繁县了,万一皇上要处置沈宴归,她在京城总能更快得到消息。
孔明军 头上扣着的不是个小罪名,她再住在冯府只怕会牵连冯青川,到时候隐儿也得遭连累,搬出去对人对己都好。
她本来还想留李大宝在京城住一阵子,现在看来也留不得了。
冯青川明白她的考量,便也没强留,紧锣密鼓的吩咐冯夫人帮着打点行李。
秦穗岁亲自把李大宝送到码头,给他找了艘船回繁县,临走之前还往他手里塞了一摞银票。
李大宝见这么多银子,吓得腿都软了,赶忙推辞:“我们一辈子也用不了这么些银钱啊!
再说你也给了我不少值钱的了,你在京城里才更需要用银子咧。”
“舅舅收着吧。
我不得空回去,还得劳烦舅舅替我照看外婆,总不好叫你又出钱又出力的。”
秦穗岁故作轻松的笑笑,把他送上了船。
她也不知道这次的事能不能善了,万一真有个好歹,至少能给常氏留下笔养老钱。
船渐行渐远,驶出去老远都能看见李大宝站在船上冲她招手。
她莫名的感觉鼻尖有点发酸。
把人送走后,她就马不停蹄的去了牙行,买宅子。
既然要跟冯家划清界限,那也不适合去冯青川分给隐儿的宅子里住了。
好在这阵子卖膏药和安宫牛黄丸,她分了不少银钱,手头倒也算宽裕。
她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选定了甜杆巷一个两进的宅子,街坊四邻都是卖力气、做小买卖的老实人。
这地段不算贫民窟,但也谈不上多富贵,平平无奇的反而更合秦穗岁的心意。
当天下午,秦穗岁就雇了力工,陆陆续续的把她的东西搬到甜杆巷。
她跟香橼正打扫着,沈月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闲庭信步的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