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尧这一趟巡防,可谓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 不是守备军不配合,而是事情不断。 他刚刚赶回队伍,就收到太后心腹送来的密信。 在看到内容后,他先是错愕,随后情绪很快恢复。 “转告太后,本王巡防完毕后,便进宫。” 送信的心腹不知道密信的内容,自也不会觉得楚穆尧的话有什么问题。 可收到回复的太后,心情就有些五味杂陈。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也许比楚穆尧看得还清楚,在姜小鱼这件事情上,楚穆尧是有多么的不正常。 她从未见过自家弟弟会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 从小到大,自家弟弟除了和在军营内长大的时宁郡主多说过几句话,就再也没有主动和哪个姑娘多说过一句话。 可他会为了姜小鱼,和母亲据理力争,甚至主动来寻她,请她帮忙。 他会牵着姜小鱼,不顾旁人的眼光,肆无忌惮的走在街上。 他甚至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姜小鱼一路走回王府。 他对她的偏爱,有目共睹。 他像天下家所有的普通男子一般,将她圈在身边,向所有人宣示着他对她的偏爱。 可偏偏自己不愿意承认,总是用着各种外在的理由说服自己,姜小鱼对他并不重要。 如果说,之前母亲会因为姜姑娘的身世而反对他们两人的婚事,如今姜小鱼真实身份乃南安国长公主。 若是姜小鱼能以南安长公主身份嫁给尧弟,缔结两国友好,那她睿儿何愁江山不平? 这般想着,太后忍不住的又写下一道密信,派心腹八百里加急的给楚穆尧送去。 楚穆尧巡防周围守备军,也只是为了避嫌,不想让朝中大臣觉得他们楚家有结党营私之嫌。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他与长公主联姻的事情重要。 太后特意命陈嬷嬷去请姜小鱼单独来叙。 而此刻,姜小鱼正在房内等着即墨云、刘荣来同她说明一切。 很多事情,她已经拼凑的差不多。 但是还有几件事她一定要向他们二人确认才能放心。 在姜小鱼耐心散尽,派人去请时,即墨云、刘荣便知道,他们躲不过了。 偏殿院中石桌前,姜小鱼亲自烹茶中。 即墨云、刘荣来时,便看到她这一副岁月静好的娴静模样,两个人的心都下意识的停了一下。 过去,在南安皇宫,但凡他们做错事情,姜小鱼便是似此刻这般,亲自烹茶亦或是准备吃食,来请他们食用。 而每次食用过这些后,他们都会躺在床上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即墨云喉结上下一滚,接过姜小鱼主动递上的茶盏后,并未饮用,而是将它放在了石桌上。 刘荣见状,立马有样学样。 姜小鱼嘴角微扬,挑眉,“怎么,怕我在茶中动手脚?” 刘荣低头,不敢直视姜小鱼那双如春日晴空般澄澈的美眸。 这时候,说多错多,他不如安静闭嘴。 即墨云轻叹一声,举杯,“我先干为敬!” 罢了,哪怕这里面下得是穿肠毒药,他也得喝。 谁让他们一直以来都瞒着她呢。 经此一事,即墨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他们因为害怕与担心,一直隐瞒着姜小鱼的过往,甚至将错就错的任由她留在楚穆尧的身边。 如果他在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就似现在这般果断的道出真相,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他们总是用自以为正确的方式伤害着最亲的人。 他不确定他现在做的事情是否到底正确,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能再躲避问题,让之前的恐慌、悲剧再度上演。 谁能保证,下一个受到伤害的人不会是姜小鱼呢? 国都城内危机四伏。 他不敢再冒险。 姜小鱼举杯轻抿,眼底透着笑意,“品茶罢了,何必如此紧张。” “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这一次,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无任何隐瞒。” “好!”姜小鱼问出她心中最在意的一件事,“刘荣的手臂,为何而无,你的脸,因何而毁,我要清楚地知道事情始末。” 刘荣抬眸,微微错愕,随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大姐就是他大姐,哪怕失去记忆,行事风格依然没有改变。 他原本以为,在姜小鱼心中,最重要的是楚穆尧,她若有疑惑,定也是同楚穆尧有关。 结果…… 她最先问的是他们。 眼角微微泛红,他赶忙端起石桌上的茶盏合起来,用缭绕的雾气掩盖他眼底的湿、润。 “怎么?依旧不能说吗?” 姜小鱼挑眉,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 知晓他们出事后,她脑中第一个反应此事便是楚穆尧所为,可他们两人都否定了这件事。 而后看到他们不遗余力的配合她对付崔家,她在心中曾经暗暗猜测着,也许是崔鸣派人做了这件事。 可现在…… 当他们二人将身份曝光后。 她心中隐隐浮起另一种担忧。 也许之前,他们否认她的猜测,是为了两国和睦。 亦或是在防着楚穆尧对她出手。 眼下,他们的沉默,更是印证着她的猜测,语调下意识的便带着一丝急切,“我不需要你们替我做任何决定。” “我只需你们告知我真相。” 刘荣侧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即墨云,将他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的握成拳,轻叹一声,“大姐,不是我们有意隐瞒,只是……我们不想打草惊蛇。” “不想楚穆尧以你为质。” 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其实他们到现在都摸不透楚穆尧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我们才会以南安使臣的名义,在天盛太后的面前,告知我们三人真实身份。” “他们天盛国但凡有人对咱们起了杀心,现在也得好生掂量,能否承受一国之怒。” “别转移话题!” 姜小鱼见刘荣越说越偏,忍不住提醒着,“我是在问你们到底因何受伤。” “这……” “说来话长!” 刘荣心中也在打鼓,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就慢慢从头到来,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