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蹙眉,扒着这个婆子厉声道:
“你们不是认识我么,我是李瑜笙小姐的贴身婢女啊!她更衣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快让开!啊——!”
金珠被这个婆子狠狠一推,踉跄往后仰去,被宋安歌一把扶住。
宋安歌看了看这两个婆子,又看着愤愤不平的金珠,便知这里定猫腻。
她与喜桃对视一眼,喜桃立马会意,上前把金珠扶稳,贴着金珠耳边小声道:
“金珠姐姐,你右边,我左边!”
说罢,喜桃便扑向左边那个婆子,奋不顾身地与那名婆子厮打在一起。
金珠只是愣了一瞬,也立刻回过神,扑向右边的婆子。
宋安歌则趁着这功夫,“哐!”的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
宋安歌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却顾不得这是否也是个圈套的抬腿迈了进去。
晌午日头正盛,透过稀碎的阳光,她隐约看到里间的床榻上跪着一名女子。
屋子里有人被捂住,‘呜呜’挣扎的声音以及床榻细微晃动的响动。
她当即大喝一声:
“什么人!?给我住手!”
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正看到那女子背对着自己,用枕头死命摁在床上人的脸上!
宋安歌立刻将那人撞开,自己探着腰,迅速将枕头拿开,露出底下那张被憋得紫青、正大口喘着气的李瑜笙。
见李瑜笙没事,宋安歌才有精力回身去看倒在地上的女子,却愕然发现她竟戴着面纱,眉眼间与苏秋水极为相似!
她想过去摘下面纱再确认一番,却被李瑜笙拉住了胳膊扯到肩头的伤处,疼得她倒吸一口气,被拽回了床榻。
李瑜笙坐了起来,将头抵在宋安歌的胳膊上,惶恐不安的抽泣着:
“呜呜呜!别走!他们都想害死我!”
这时,地上歪倒的女子也缓过劲儿,迅速爬了起来,恶狠狠瞪了一眼宋安歌,又向外望了一眼,哑着嗓子低喝道:
“撤!”
说完便从窗户跑了。
紧接着那两个婆子也冲了进来,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宋安歌,在她防备的目光中,啐了一口,也从窗口跑了。
喜桃和金珠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她俩看着遍体鳞伤,但都全须全尾的,眼睛除了乌紫一些,也都好着呢。
喜桃还弯起嘴角,给了宋安歌一个俏皮可爱的笑容:
“嘿嘿!嘶——!这两个老姑婆下手可真狠,快打死我和金珠姐姐了!”
宋安歌无奈又心疼皱起眉,浅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放下心来。
此刻门窗皆是大敞,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她明显感觉到靠着自己的李瑜笙打了寒颤,赶紧扯过被子,搭在李瑜笙身上。
这李瑜笙真是个冤家,没成想到头来,自己还能救她一命!
她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又戏谑:
“已经没事了。还真看出你是个小哭包,之前与我叫嚣时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呢?”
李瑜笙这才抬起头,哭得通红的双眼定定瞅了宋安歌好半天,惊愕道:
“宋安歌?怎么是你!”
“你、你……我……我可没哭!”
她立刻松开宋安歌,手脚并用地抱着被子向床榻里面挪了挪,又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
宋安歌好笑的看着李瑜笙,突然觉得她还挺有意思。
李瑜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一瘪嘴,苦笑道:
“万万没想到,最后救了我的,会是你!”
“我真是白跟着祖母学习了,竟看走眼了那么久……”
宋安歌见她情绪虽然低落,但大体看上去没啥大事,就想起身寻个凳子坐。
虽然她救了李瑜笙,可她认为自己还没和李瑜笙亲近得可以坐在一张床榻上聊天。
她刚要起身,就被李瑜笙拉住了衣袖,后者低垂着头,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在锦被上:
“对不起……你被我害得这么惨,却能赶来救我,若没有你,我现在肯定死透了!”
“……谢谢你。”
这李瑜笙怎么话里有话?
听得宋安歌疑惑歪头,复又坐了回去,斟酌片刻问道:
“到底是谁推的你,你又怎么知道我会被害?”
李瑜笙狠狠一吸鼻子,抬起脸,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后,对着宋安歌展开了掌心……
只见一朵被捏得变了形的点翠凤尾花静静躺在李瑜笙手里。
宋安歌小心拿起来,细细端详,很快想起来这是谁头上戴着的了。
李瑜笙正欲说点什么,门口传来浩浩荡荡的动静。
宋安歌回头一看,是佘老太君主仆、何齐氏母女和一些何府的下人们,除此之外再没有外人了。
她很自觉站起身,让出位置,自己退到一旁。
这祖孙俩差点天人永隔,一定会有很多话想说,反正李瑜笙已经醒了过来,自己手上又有了真正的证物,人证物证俱在,她并不急于一时。
佘老太君近乎是扑到李瑜笙身前,老泪纵横道:
“我的安安!我的乖囡囡,你可算没事了!你要吓死我了啊!”
佘老太君将李瑜笙揽进怀里,俩人哭着抱在一起,互相说着体己话。
在场的人大多都为之动容,就连许多何府的下人都默默湿了眼眶,用袖子揩着。
除了……何齐氏与何婉怡这对母女。
她俩脸色煞白的东瞅西看,正想趁乱后退出去,何齐氏的视线冷不丁与宋安歌玩味的目光撞在一起。
宋安歌几步走到她俩身前,嗤笑道:
“呦,齐夫人,何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也不知道这诏狱的人到了没?现在李瑜笙也醒了,真相马上就要大白了,你们跑什么呢?”
她这一嗓子声音格外嘹亮,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何齐氏晒笑着站定了身子,打起了哈哈:
“呀,我这不是觉得屋子里人太多了,没地方站了嘛!而且今天是我家大儿子的生辰宴,因为这点子事还耽误了大家伙的开席,正想吩咐后厨把菜重新做一下……”
佘老太君杵着龙头杖站起来,沉声道:
“这点子事?我家安安差点叫人害死!这叫‘这点子事’?”
“正好你和婉丫头都在,安安也醒过来了,咱们就在这把事说开!也叫大伙都知道知道怎么回事,别冤枉了谁家!”
“安安,你来说,究竟是谁推你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