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诗会,说是夜里,其实下午三四点的时间,就会开场。 先前有扒手打着林策的主意,谁知道林策这人看起来面目堂皇,囊中可是羞涩的很呐,那纯纯穷光蛋一个。 谁知那扒手甚是嚣张,钱财没偷到就要动手。 还好李弘义出现及时,两个照面,就给扒手送官了。 此时正是午时,林策与李弘义茶馆吃着饭,侃天说地。 林策双眼一亮,问:“有没有速成武功的法子,就是那种练个十天半个月,一出门便可绝世无双…” “公子,习武可不是简单水到渠成的事。乃要十年锻筋,十年练骨,强身只是基础。武学造诣,还要心相境界…” “你就说我如果习武,多久才能练到你这般境界?” 李弘义平平看了一眼林策的身骨,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年?” 五年也太久吧,这样的乱世,他这个皇帝能不能活五年都是问题。 看来自己另外一个仗剑天涯的梦想,又要另做打算了。 “五年?五十年!公子这般筋骨,怕是连我手下一个大头兵都不如。” 林策老脸一黑,暗暗记下,决定回去把他俸禄再减一番。 洛府。 房内,纱幔低垂,锦被绣衾。 洛北夜一身轻衣,淡点浅红。 她望着手里的名册,摇着头,对身后的年轻女子不满地说道:“还是与往年无异,该是那些,就是那些。府内不是说,要多加些寒子名册,怎么从你那儿来的人,却还不比去年。“ “我的好姐姐,大夏那些学府,不都被有钱人家占了去。所谓寒门学子,皆是自学之人,资质尚且不说,这般条件,真正能有出息的,又能有几个?” “莫不是曼语那边刁难?”洛北夜翻着花名册,头也不抬。 “如何刁难?那些题试本就如今,字谜虽是雾里看花,但多动些脑子,便可想到的。” 洛北夜不再说话,到是名叫曼语的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不禁笑了起来。 “今天题试,遇见一个怪人。” “既然曼语说怪,怕是真的怪了。” “入楼只需答出一个字谜,那人片刻就连续答出四道。若不是门口管事阻拦,剩下的那些,估计也都逃不开。” “哦。“ 洛北夜没有多少表情。曼语出的那些字谜奇奇怪怪,和诗文学问搭不上太大的关系。有人答出,只能说是心思敏捷。 她随口问:“此人题字作诗,又可通过?” “说是题字,你来看看。” 曼语拿来林策题的那一首词,摆在桌面。 洛北夜看了一眼,微微蹙眉。但继续看下去,她就发现了蹊跷。将手指放上去,临摹着林策字间笔画,最后将纸面翻了过来,整个人豁然开朗,脸上毫不吝啬赞叹之色。 “倒着书写都可这么中正,怕是没个十年,是写不下的。” “是啊,估计是哪个书法大家的门生,不愿露出笔迹张扬,才用了这么一个方法。” “叫什么名?邀请册子给了吗?” “自然是要给的,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启南明,就是名字有些奇怪,刚好与你对上,还真是巧。” “启南明?”洛北夜睁大了眼睛。 “对啊,北夜认识?京都可没有姓启的书法大家。” 洛北夜没有回话,翻着手中的册子,终于在最后一页见着了林策的小号名字。 她微微开口,带着一些诧异: “是他。” …… “对,是我!” “小子,你就是她哥哥?“ 林策扶起被一群大汉撞到的小姑娘,再次道了一声是。 “小子,崔家赌坊说你欠了二十两银子,特地差哥几个来要个债。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看看…” “空口无凭,要是随口说说都可成真,我还说我是当今皇帝呢!你信不信?” 几人被林策吓了一跳,怒道:“小子这般猖狂,要是被官府听了,口嘴都要给你拍烂。” “你休要抵赖,这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要是还不上,就可把你妹妹卖到勾栏,用以抵债。” 林策望了一眼那封文书,上面还真有那个叫周大宇的人签的字。 这是姓周的狗东西,浪迹赌坊输了钱,居然要把亲妹妹给卖掉。 “小子,你是给,还是不给啊?” 李弘义正要动手,就听到一道声音:“二十两,我给了。“ 开口的可不是林策,他可是一穷二白。 只见来者气宇轩昂,衣着不凡。手里一把檀香扇,脸上笑意带春风,从兜里掏出一些银两,直接扔给了几个大汉。 那几个大汉愣了愣,才笑嘻嘻地掂着银两,躬身就要告辞:“嘿嘿,谢公子!谢公子了!” “慢着,文书留下。”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大汉留下文书,交给那个俊朗青年。那青年走到林策身边,又把文书递给林策,开口随性爽快:“公子与那些顽霸纠缠倒是不必,既然路见不平,又不占理数,他们要财,区区二十两,给他们就是。” 区区二十两?对于林策而言,要财可是要命啊。 他对着青年拱手:“多谢。” 李弘义到是好奇,问青年:“你如何猜出我家公子是路见不平。” 毕竟林策刚才,可是说是人家哥哥。 “兄才衣装虽是朴素,但面貌不凡,与这个小姑娘,哪儿来的兄妹之相。到是兄才刚刚一言,可是惊煞我也。“ 李弘义闷着脸问:“哪一句?“ “罢了,兄才这般性子,到是与我合得来,在下夏安。” 夏安,好熟悉的名字。 “启南明。” “启兄弟也是来参加洛府诗会?要不一起进去?” “夏兄先去一步,在下还有些事。” “无妨无妨,夏安就先行一步,在洛府等启兄了。” “告辞。” “启兄告辞。” 林策送那个小姑娘回家,这丫头像是被惊吓了些,一路上死死牵住林策的手不曾放开。 听着小姑娘一阵指引,来到偏僻巷子,见了小姑娘所谓的“家“,林策一时间愣住。 沟棚半边搭,飞雪迎进来。破砖碎瓦朽木桌,缺口瓢盆烂布床。 林策不信这是人能生存下去的地方,问她:“你家就在这儿?” “哥哥输了钱,宅子被人收走了。” “你哥哥呢?” “哥哥…哥哥已经十几天没有回来了。” 林策叹了一口气,望着灰头土脸的小女孩,蹲下身子用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望着她泪眼粼粼的眸子,像极了自己前世的妹妹。 “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以后,我就是你哥哥。” 林策啊,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