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的房客,都是挨近玉珑的几个房间。 这几人怒气冲冲来到玉珑房间,非要上官嵘一行人要个说法,“定是住在这里的女人盗窃了我们的财物,所以才要‘失踪’不见。” 上官嵘一行人:“……” 不是不想反驳。 实在是不好反驳。 玉珑这一路都是跟在上官嵘身边伺候着。 上官嵘带出来的银两放在哪里,玉珑是知道的。 所以,比起盗贼,其实玉珑更容易得手。 而青.楼女子不是那么容易离开楼里的,如今得了这么个机会,若上官嵘是玉珑,也会动了要跑的念头。最好跑的时候,能够带上一笔足够下半辈子安身立命的银子。 “你们是不是同谋?” “那女子是同你一起的,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赔钱!” 几个被偷盗的房客不依不挠,生怕上官嵘一些人不认,其中一个作势上来抓住衣饰较华贵的上官嵘不放。 “放肆,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四喜挡在前面呵斥,苏竹衣也第一时间擒住对方的‘咸猪手’,疼得对方嗷嗷叫。 “苏竹衣,松开对方。” 上官嵘命令道。 苏竹衣哼了一声,就松开了对方。 “诸位,我乃玉炀城的县令,还请诸位容我等查清事情原委,若诸位房内的财物真是这屋内失踪姑娘所盗,我上官嵘必会双倍偿还诸位所失。当然,即便失踪姑娘与此无关我也会尽快捉拿盗窃贼人,追回诸位损失。” 一没穿官服,二这么年轻的县令,没半点说服力。 “张嘴就来,你说你是玉炀城县令,你就是了?” “我也不信!” “我这可是救命钱,即便是县令就能赖账了?” “……” 那几人不依不挠的,聒噪得很。 苏竹衣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四分五裂:“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说是玉珑盗的?”有些时候办案会遇到这种轰闹的情况,不发火震慑这些人,就会阻碍办案。 但苏竹衣没有注意到,这次的怒火显然过了。 “诸位既然不信任我的身份,我这里有一块玉佩价值千金,先押给各位。”上官嵘抽出随身的玉佩,抛给对面叫得比较凶的一个壮汉。 “确实是块好玉。”壮汉是个识货的,这块玉足够把这座客栈买下十次。 有抵押物,终于安静了。 上官嵘的脸色一直绷着,神色未曾放松过。 苏竹衣莫名不爽的情绪达到顶峰,不似往日的自己,再次阴阳怪气道:“果然千金难觅一红颜,不愧是大人呵!” “竹衣!” 郑晟之轻喝了一声苏竹衣,随即向上官嵘解释道,“上官兄对不住,舍妹向来被我和姨母惯坏了。” “无碍。” 上官嵘哪里不知郑晟之这是替苏竹衣开脱,摆摆手道:“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他的错。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见苏竹衣还带了郑晟之,非得叫上芳华楼的玉珑。 若不带上玉珑,估计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两个时辰后,衙门的衙役过来了。 众人也终于确认上官嵘就是玉炀城的县令,便不敢再造次。 “此事有很多疑点,不宜过早下结论,先在附近打探一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上官嵘吩咐道。
“掌柜的,在玉珑姑娘之前,可还有别的女子在此失踪过?”苏竹衣又将掌柜叫来问话。
掌柜吓得满头是汗,拿着衣袖擦了擦,指天发誓:“大人,我这客栈从来不曾出现过有女子失踪的情况,这还是头一回,这山庄开了好几年了,若是有女子在这里丢失,哪里还会有人继续来这里游玩呢?”
这点倒是在理,他们来之前也打听过这个村庄的,没有听说过有女子失踪的案例。若是有,县衙也不会不知道。
怕掌柜会有所隐瞒,苏竹衣还一一盘问了店里的跑堂、厨子,只要是在这店里干活的,都询问了一遍,口供一致。 “这里没有过女子失踪的先例。”苏竹衣道。 上官嵘一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郑晟之见他愁闷,便开解道:“上官兄,你不必太过自责,或许玉珑姑娘并不是失踪,只是出去透透气而已。”
上官嵘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苏竹衣不知为何,总觉得上官嵘可能已经想明白了什么,只是不好多问。
“这个案子慢慢处理,不着急。”上官嵘突然说完,就吩咐四喜把遭窃的几位房客领回衙门登记,再由他私人账房出钱先垫给这几位房客。
孟芊芊不明所以:“为什么?” 丢了这么大个人,还无端赔上这么些钱,却这么轻飘飘就落下来,总感觉不应该这样。 苏竹衣拉着孟芊芊往楼下走,“都累了一天了,先把饭吃了。” 掌柜还有些心虚,毕竟人是从客栈失踪的,钱也是由上官嵘私人掏腰包赔付的,所以给苏竹衣一行人上饭菜的时候,都格外用心。 吃过饭后,几人都回了房间休息。 夜深人静。 苏竹衣有些渴,房间里的水壶没水了,就起身下楼找守夜的店小二要水喝,结果却看见上官嵘一个人在楼下喝闷酒。
苏竹衣不是第一次见到上官嵘喝酒,却是头一回见他这么低落地喝酒。
平日的上官嵘意气风发,根本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是喝酒的姿态也大多恣意随性,而非今日这般沉闷。
上官嵘像花蝴蝶似的,苏竹衣反而不待见他,见他这会儿落寞,倒坐过去了。
“苏捕快。”上官嵘倒了一杯酒,眯着眼瞅着苏竹衣,“来看我笑话吗?”
苏竹衣本就觉得自己白天的不对劲感到歉然,面无波无澜地道:“大人想多了,此事并不值得笑话。”
说罢,她将上官嵘手里的酒壶拿过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大人,以你的心胸,此事不足挂齿。” 其实在郑晟之说出那个问题之后,上官嵘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苏竹衣也是经过入夜冷静下来,可能玉珑是真的自己逃走了。 并且是借助上官嵘这个‘跳板’。 上官嵘轻哼一笑,歪着脑袋瞥向苏竹衣,悠然地道:“呵,都这么了解我了?” “若大人不是真心喜欢玉珑姑娘,又何必大半夜在这喝闷酒。”苏竹衣不去看对方,边抿着酒边看天上的夜色。 上官嵘半是轻浮,半是认真地道:“看来,你也非全懂我。” “我是欣赏玉珑的才情没错,毕竟弹得一手好琵琶,而她也是个可怜人,其实想走就走吧也没什么,可一声不吭就拿我当踏板是不是过分了点?”上官嵘经此被人这么一骗,对自己的人品都开始有些怀疑了。 所以,他真正生气的点,是玉珑不该骗他。 上官嵘这辈子最不喜的,就是被人骗。 若这姑娘真到了要逃离火坑不可的地步,依着他的豁达性子,只要姑娘言明情况,替她赎身不是不可以。 唉,此番这一回城,除了要面对芳华楼的发难,可能还得被玉炀城百姓议论一番,这笑料若传回京中,得~回京恐怕遥遥无期! “像我这样的纨绔子弟,苏捕快也不稀罕与我来往吧,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自己。”上官嵘抢回了酒壶,直接拿着酒壶往嘴里灌酒。
他应该已经喝了不少,俊俏的双颊已经泛起酡红,一双狭长的眼睛迷茫如晨雾,隐隐约约能看见些平时不曾见到过的情绪。
苏竹衣站起身,把酒壶抢了:“大人,别喝了!” “给我酒!”上官嵘神志有些不清醒,恍恍惚惚地撑着桌子站起来,但他喝得太醉,没站稳,直接朝地上栽倒。 苏竹衣不忍心便想把人接住,但她完全高看了自己,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是非常的重,所以两人直接滚在了地上,关键上官嵘还把她死死压在身下,动了几次都没能脱身。 “大人,你能起来吗?”
“我没醉!”上官嵘打着舌头,双眸在昏黄的烛火照耀下眸光明灭,盯着苏竹衣,神情比没醉时看起来要冷静不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没有人看得起我。” 苏竹衣皱了皱眉,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所以,这才是厚厚壳子下,真正的你吗?
这个样子的上官嵘,倒是比平时讨喜很多,苏竹衣的语气软了些,也停止了挣脱,“大人,你喝醉了,不如先回房休息。” “不回,不想回。”上官嵘大着舌头,还往苏竹衣的脖子蹭了蹭,像极了只撒娇又撒气的猫咪,“我被骗了,桑心。” 苏竹衣被蹭得内心旖、、旎十分不适,但到底忍住没一掌拍死对方。以及误以为上官嵘是真心喜欢玉珑,心中闷闷地劝道:“大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你的家世,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执着一人。” 上官嵘呼着酒气,叽里咕噜地道:“我没喜欢她,不喜欢她,不喜欢……” 不喜欢吗? 苏竹衣心里漏跳一拍,不知为何内心有些窃喜,又有些踌躇,“那大人……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喜欢……” 苏竹衣:“……” 上官嵘是真的喝大了,估计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呵。” 苏竹衣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到底怎么了,又在期待什么,并且从白天开始自己就不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