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嵘将阿绫带回了衙门，没过多久，苏竹衣将张天明也带回来了。

　　阿绫见到张天明，一脸震惊，急忙问道：“张公子为何会被抓来？”

　　她以为是自己托张天明给她买药，所以才会累及他被抓到衙门，赶紧向上官嵘解释：“大人，这件事跟张公子没有关系，是我拜托他买的药，他也不知道我会用药来杀人，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张公子是被我连累的。”

　　苏竹衣给她解释：“张天明持凶器击打赵书昀的头，赵书昀头上的伤口也足以致命，这里是凶器。”

　　“张公子，你……”阿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天明，眼泪顺着眼眶滚落。

　　张天明不敢去看阿绫，将头偏到一边，神色痛苦。

　　阿绫不知道现在还能怎么办，便给他跪下，向他磕了个头：“张公子，是阿绫对不住你，不应该让你卷到这桩祸事里面。”

　　张天明的手被绳子反绑着，不能去扶阿绫，但他一点都没有埋怨阿绫的意思：“阿绫姑娘，这件事并非你的过错，是张某自愿的，你快起来。”

　　在遇到阿绫之前，张天明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在家连只鸡都不敢杀，却为了阿绫能鼓起勇气杀人。

　　他的同期都瞧不起他，也只有阿绫一个人，不会把他当成弱者，尽管他只是个嫖客，也会尽心尽力地伺候他，给足了他在别人那里得不到的尊严。

　　“张公子，若非因为阿绫，你本应该有大好前程的，这是何苦？”阿绫十分不解。 张天明看着阿绫，满脸愧色：“我虽读书多年，中了个秀才，但从来不曾被人瞧得起过，就是华芳楼的表子也不曾瞧得起我，只有阿绫姑娘你，我知道你也是个苦命人，只可惜我没有能力，不能替你赎身。”

　　阿绫并不是不知道，张天明对她有意，只是她没想到，张天明竟然会为了她杀人，这份恩情对她而言，太多沉重。

　　她只能又磕了两个头，流着泪说：“张公子，阿绫对不住你。”

　　“阿绫姑娘，起来吧，你没有对不住张某，是赵书昀那个混蛋该死，我只恨当时打他太轻。”张天明这会儿脸上已全无惧色，坚定地看着阿绫，“阿绫姑娘，你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并非是你配不上赵书昀，而是那个渣滓配不上你。”

　　苏竹衣并不知其中缘由，本想将张天明带走，却被上官嵘阻止了：“让他们把话说完。”

　　“张公子，阿绫这辈子已经完了，若是有来生，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给你当牛做马。”阿绫泪眼婆娑，已哭得不能自已。

　　张天明也是泪流满面，看着阿绫，只是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两人互诉完衷情，苏竹衣让衙役将张天明先押去监牢关押。

　　带张天明一走，阿绫便跪在上官嵘面前，乞求道：“大人，赵书昀是我杀的，我给他下了毒，他本就是活不了的，张公子只是为了替我打抱不平，阿绫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求大人能放张公子一马。”

　　“阿绫姑娘，此事不是你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还是要按照律法来。”上官嵘无奈道。

　　阿绫流着泪，不断恳求：“大人，此事皆因我而起，让我一个人偿命就够了，我本已活不了多少时日了，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放过他吧。”

　　她太过恳切，上官嵘动了恻隐之心，看向苏竹衣：“苏捕快，验尸的结果是什么？赵书昀究竟死于什么原因？”

　　苏竹衣道：“死于毒药。”

　　“那张天明应当是罪不至死的。”上官嵘道。

　　阿绫欣喜地磕着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上官嵘扶着阿绫的双臂，将人扶起来，向阿绫行了个礼：“阿绫姑娘，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坚韧的女子，你没有任何不好，是赵书昀瞎了狗眼，才会让你这么好的姑娘做出这样的傻事，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只希望你记住，你是好女子。”

　　阿绫眼泪流得更凶了，从没有跟她说过，她是好女子。刚才张天明说了，她不信，现在连上官嵘也这么说，她有些相信了。

　　苏竹衣惊讶地看着上官嵘，他一个整日浪迹青、、楼的纨绔，竟然会对阿绫一个烟花女子说出她是好女子这样的话，这让她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以前的那个时代，都还有很多人会抨击不是处.女之身的女子，没想到上官嵘竟然会对一个青.楼女子如此尊重。

　　这一行为，又让苏竹衣对上官嵘有了很大的改观。

　　“大人，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苏竹衣问道。

　　上官嵘难得没有玩笑，将阿绫的经历一一讲来。

　　苏竹衣看着面冷，但听了阿绫的故事，眼眶也忍不住红了。她捏着佩刀的手柄，感慨道：“这样好的女子，竟然会有这么坎坷的命运。”

　　别说像阿绫这样的女子，就是像阿绫这样的人都不多，在最黑暗的时候，依旧不放弃生的希望，为自己谋出路。

　　苏竹衣十分敬佩这样的女子，也为她的命运叹惋。

　　“律法之外更有人情，大人，阿绫姑娘她……”苏竹衣想为她求情，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毕竟阿绫是真的杀人了，她不能枉顾另一条人命。

　　上官嵘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件事容后再说，我先想想。”

　　两人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说了会儿话，上官嵘回了自己的院子，苏竹衣去找孟芊芊。

　　从前办完案子，苏竹衣都有一种正义感，而这次遇到阿绫，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苏姐姐，你别不开心了，你看我，笑一个嘛。”孟芊芊见苏竹衣神色怏怏，挽着她的手臂撒娇。

　　苏竹衣摸了摸她的头，扯了扯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还是放弃了：“算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苏姐姐，其实我有个办法，能解决眼下的困境，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孟芊芊眨着眼，一脸神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