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男人，郑晟之这样的神仙人物不论，上官嵘倒还是蛮了解男人的。

　　只要是男人，就没有几个能真正做到不为美色所动，就像京中那些权贵的夫人小妾，哪个不是绝色，照样去青.楼打野食。

　　就连他那个跟老古板一样的爹，都纳了三房姨娘，个个貌美如花。

　　人们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上官嵘认为既然有这样的流言，就并非空穴来风。

　　苏竹衣并非看不起娼JI，只是青.楼腌臜，她不愿意皎洁如月的郑晟之沾染俗世尘埃，便不答应让他去。

　　“查案一事是衙门的本职，表哥身体本就不好，就不要为了这事奔波了，我们自会去查清楚。”苏竹衣强硬道。

　　上官嵘却说：“又不劳他走几步路，况且只是带郑兄见识一下，又不是真带他逛窑子，你这么急着不让他去做什么。” 郑晟之因患腿疾，又家中贫苦，自然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 他可是在做好人好事呢。 “我表哥与大人不一样！”苏竹衣气得咬牙切齿，大有上官嵘再提议一嘴，就把对方狗头扭下来的架势。 “哦，这么关心你表哥。那请问我如何与郑兄不一样了？”上官嵘也眯厉起双眸，倒要听听这妮儿如何‘口吐象牙’！ “好了竹衣，不如你跟着我们一起，这样你也好放心。”郑晟之开口道，而这话，便是说明他同意去，苏竹衣阻挠也没用。

　　苏竹衣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她相信郑晟之的人品，却不相信上官嵘。要是自己不跟着，谁知道上官嵘会带郑晟之去做什么，她也只能跟着。

　　大雨终于停了，一点点日光隐隐约约探出厚厚的云层，落在华芳楼的瓦檐上，闪着耀眼的光。

　　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进了青.楼。

　　“哎哟，上官大人，苏捕快，您二位来有何贵干？”华芳楼的鸨.母晴芳迎上来，笑得一脸谄媚，还冲身后的姑娘说，“还不快备酒菜。”

　　“不必，我们今日不是来吃酒的。”苏竹衣淡声拒绝。

　　若是只有上官嵘一人来，鸨.母必然是笑脸相迎，可偏偏多了个苏竹衣，她战战兢兢，笑都笑得僵硬了。

　　鸨.母强扯着嘴角：“苏捕快，我这楼里向来没有藏、污、纳、垢，您都来过几次，是知道的，不知这次是何事？”

　　“我只问你，赵秀才可曾来过这楼里？”苏竹衣问。

　　华芳楼是玉炀城最大的青.楼，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几十只手都数不过来鸨.母要接待那么多人，一时间想不起来。

　　“赵秀才是何人？”鸨.母问道。

　　在读书人之中，赵秀才或许是个红人，但在青.楼里，只认钱不认人，鸨.母自然不太认得出赵书昀。

　　“文启书院的一个书生，听闻他曾来过青.楼，可有哪个姑娘接待过他没有？”苏竹衣解释道。

　　鸨.母精明着呢，笑呵呵地跟苏竹衣兜着圈子：“苏捕快，咱们这楼里日日都来那么多人，一时之间还真查不出来，就是这楼里的姑娘都是好几十个，待我晚点一一问过，问出来了再同你讲。”

　　苏竹衣沉下脸来，愠怒道：“是真当我不会封你这楼是不是？”

　　“苏捕快，奴家确实不知，你这般咄咄逼人，莫非想仗着官威欺压我这些老百姓？”鸨.母一脸委屈。

　　这顶帽子往苏竹衣头上一扣，苏竹衣顿时不知该说什么话，她自然不是靠官威欺压百姓的人，奈何这保姆故意不配合办案，叫人气得头大。

　　“秦妈妈，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上官嵘一改往日的浪.荡作风，难得正经一回，“你不配合办案，那我就日日叫衙役来你这楼中坐着，看你这生意还怎么做？”

　　往日上官嵘来华芳楼，从来不会摆什么大架子，好伺候得很，对姑娘们也是出手阔绰，从不曾刁难。

　　头一回见着上官嵘发怒，鸨.母也吓了一跳，赶紧赔着笑脸：“上官大人言重了，奴家岂敢不配合办案，我这就把姑娘们都叫来问话。”

　　苏竹衣没想到上官嵘竟然会维护她，倒是有些诧异，还道了谢：“多谢大人。”

　　“这案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只不过实话实话。”上官嵘正经不过一秒，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么凶，不知道待会儿艳茹会不会被我吓着？”

　　苏竹衣不想同他讲话，转头看见郑晟之拿帕子不时掩掩鼻子，便道：“表哥，这楼里的脂粉味重，你要是闻不惯，不如先出去找家茶馆等着。”

　　“无事，我只是刚进来有些不适，过一会儿便好了。”郑晟之不想耽误查案的进度，摆了摆手。

　　上官嵘却道：“郑兄，这脂粉味是天底下最好闻的味道，你却闻不惯？要不，待会儿我讨个姑娘的胭脂陪陪你如何？”

　　“你……”苏竹衣瞪着眼睛，“你不要教坏我表哥！” “表妹莫生气，上官大人开玩笑罢了。”郑晟之扯扯苏竹衣的衣袖安抚她。 郑晟之觉得上官嵘应绝不是像外表那样纨绔。 腌臜楼女子可没那些世俗与三观。 若真是这里的常客，这会儿不会没有姑娘围上来纠缠上官嵘。 只是不知为何，上官嵘却总是喜欢气苏竹衣。

　　苏竹衣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上官嵘一眼。

　　不多时，鸨.母带着一个女子进了包厢。是个身形纤细，容貌清秀的女子，在楼里的姑娘中看来，这女子长得并不出众。

　　“阿绫，还不快拜见几位老爷。”鸨.母推了推女子。

　　阿绫怯生生地看了苏竹衣一眼，忙跪下行礼：“老爷们好！”

　　苏竹衣走到阿绫身边，轻声问她：“你叫阿绫？你别怕，我们只是来问话，不是抓你去坐牢。”

　　或许同是女子，阿绫没有那么惧怕苏竹衣，细声细气地说：“多谢姑娘。”

　　“什么姑娘，这是苏大人，你尊敬点。”鸨.母戳了戳她的肩，看着苏竹衣道，“苏大人，就是这个丫头见过你说的赵秀才几次。”

　　苏竹衣见阿绫害怕鸨.母，便将鸨.母赶走：“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鸨.母脸上的笑僵了僵，又戳了戳阿绫：“你说话仔细着点，可别说错了话，叫大人们误会。”

　　“赶紧走。”苏竹衣不耐烦地赶人。

　　鸨.母也不敢再多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鸨.母一走，阿绫扑通一下又跪在地上，抓着苏竹衣的手：“大人，您一定要为阿远哥哥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