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不是那么丰富的年代,大家出门其实也不会带太多东西。 喜乐和杨倩她们俩暂时不去录像厅后面的小屋拿东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龚新国的态度……让喜乐纳闷。 意外之余,她的心突然怦怦怦跳了跳。 莫非是卫叔涛又怎么了? 想到此,喜乐情不自禁有点焦急,在她要开口问一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的时候,胡同里隐约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吵架声、打骂小孩儿的声音亦或者是笑声等等本是这种市井胡同最最寻常的声音。 然而喜乐听到的却是标准的山城方言。 愣神功夫,龚新国示意杨倩拉着喜乐赶紧走。 等他们四个人走出胡同了,龚新国这才松了口气。 “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是吧,在这边遭了涛子他嫂子真是造孽呦。” 正在回想自己听到的吵架声是谁的声音呢,听到龚新国的感慨,她恍然大悟。 龚新国也没隐瞒,他和喜乐解释:“我不知道你前婆婆还有你那后妈也来了,下了火车在火车站我先看到的是涛子的那个姐姐,就是卫仲洁,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一开始我也没当回事儿,按照涛子给我的地址我和姜年来先过来的,临了和涛子提了一嘴。 这才大概知道在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就那么凑巧坐一趟车来了。 卫明那小子这次出这么大的事儿,要关几年呢,他那个妈肯定要闹呢,你还是不要和她遭了的好。” 喜乐不置可否,卫明和池燕妮出事儿,虽然卫明有卫叔涛这个小叔在,但是池燕妮的家人警察肯定也是要通知的。 闫可欣知道了,那卫明的妈妈范娟也就知道了。 加上从山城到京城就这么一趟车,坐了同一趟车太正常了,至于是不是见面,喜乐是问心无愧的。 “走吧,先去招待所歇歇吧,坐了五六十小时的火车,累死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年提议到,他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自然也不关心。 天已经擦黑了,什么单位都下班了,今天是没法儿办事儿了,所以到了招待所安顿好了之后,龚新国和姜年就先歇着了。 喜乐和杨倩也在外面逛了一天了,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两人收拾完了之后就也早早睡了。 第二天喜乐他们四个人碰头说了一下电影的事儿。 龚新国说用他们单位的名义把电影先去送审,为了能早点通过,姜年在这边找同学帮忙找地方,先大概剪一下,把电影的时长压缩一下。 商量好了之后,喜乐还是按照之前在羊城的时候的习惯,和龚新国把协议什么的全都签好了。 之前喜乐想到的赚钱法子是广撒网,但是现在和龚新国他们单位合作了,那么电影审过了,能放映了,协议上规定是交给龚新国他们下面的单位来搞。 这么一来,喜乐想要广撒网的赚钱法子就没用了,现在是等于龚新国他们单位把电影买断了,有点类似是所谓的“出品方”。 不过喜乐一点没和龚新国客气,价格要的不低。 因为钱不是龚新国出,他打电话请示了他们单位领导之后,就同意了喜乐提出的价格。 然后他们单位打款,之后喜乐又和还在羊城的财务联系,让她收到对方的汇款之后,把自己当初和靳勇写的借条上的钱的数目再打给自己。 于是这么来来回回的,等喜乐拿到财务给她的汇款单再次去录像厅的时候差不多都过了半个月了,京城的天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录像厅后面的小屋是要从录像厅的门进去的。 喜乐去的时候是白天,录像厅没开门,她敲了敲门,没人,等了一会儿也没人回来,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看到拄着拐杖的卫叔涛。 四目相对,须臾两人几乎同时走向对方,不过卫叔涛可能拐杖用习惯了,竟然比喜乐快。 她没走两步,几乎被卫叔涛堵在了录像厅的门口。 “等了多长时间了?快进屋暖和一下吧。” 卫叔涛一边说,一边撩起门口的厚的塞了棉花挡风的帘子。 因为还要用拐杖支撑着,所以一边开门,一边还要撩着帘子对他来说就有点难了,一个没注意,厚重的帘子落到了两人头上。 头顶的重力的压力都比不上此时此刻两人之间尽近在咫尺的呼吸交错让她更加压抑。 于是她迅速后退了一步,从帘子后面出来,从兜里掏出汇款单:“给你。” “什么?” “那天你不是说,我给靳勇写的借条四舍五入就是借了你的钱吗,还你。” 龚新国是他打电话找来的,所以卫叔涛自然知道他们之间怎么谈的合作,也知道她为什么有了这么一大笔钱。 可是他却没接。 “借条是你和靳勇你们俩写的,你给他,我不要。”卫叔涛说:“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进来等着他吧。” 可是喜乐依然站在帘子外面没挪脚:“那你给他就是了。” 紧抿着唇线,耷拉着眼皮看着喜乐手中的汇款单。 别说喜乐以前对钱多在意了,就是不财迷的人,汇款单上近万元的数目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要知道“万元户”这个词是在这之后的九零年代才流行起来的。 见他好一会儿了也没接,喜乐又把手里的单子往他面前递了递。 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举动,卫叔涛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似乎断了,伸手拽着她把她拽到了帘子里面。 门已经开了,他现在本身都还需要借助拐杖的支撑。 这么一个猝不及防的动作,喜乐也没防备,两人顺着慢慢打开的门后退,踉跄着差点摔倒。 最后是喜乐反应过来,迅速伸手从他腋下穿过扶住他身后的墙,两人这才堪堪站好。 一个简单的相互支撑的动作,可是却好像喜乐壁咚了他一样,意识到两人的姿势,要后退的喜乐被卫叔涛扣住腰再次带到了怀里。 半掩着的门以及半掩着的厚门帘为两人构建了一个逼仄狭小的空间。 因为刚才的混乱气息还没平复,又突然变得局促。 一低头一抬眼,不知道是不是京城的天太干燥了,火星噼里啪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