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幸好追上你了。” 被拦住的团长望着挡在他面前的喜乐，收起尴尬，佯装很忙的样子问：“我这正想事儿呢，就没听到，有事儿啊。” “啊，有点事儿。”喜乐依然直截了当地问：“刚才我去彩排，说是我不能演穆桂英A角儿了，所以想问问团长怎么回事儿。” “这个……”当初在公园第一次遇到喜乐的时候，团长就领教了她的直接，现在虽然也不意外喜乐这么问，可是团长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山城的气候不比北方，没那么冷，可是临近过年气温也不高，然而他却在擦汗。 “这个……喜乐你也知道，部队那边的人找你调查事情，团里总是要有态度的……” 喜乐：“我没有任何错误，他们就是找我了解情况而已。” 尴尬地拿着手绢在额头拭汗，想着能躲过去就躲过去，可是喜乐却一直盯着他看。 无奈之下，团长说：“喜乐，有的时候真的没必要盘根问底的，实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好听的。” “没关系，我知道了原因才能改进。” “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啊。”团长把手绢放到兜里：“喜乐，咱们这是唱戏的剧团，唱戏讲究什么？唱、念、坐、打，这都是基本功，你觉得这基本功你能做到吗？ 你也就坐、打还行，唱、念都差点意思，除了这些呢，在台上旦角还是需要有点身段的，你吧……剃了头唱武生都行，就……当然在外行看来，你很好，一切都没问题的，可是现在这年头能买票去戏院听戏的都是票友、行家。 和当初在公园唱不一样的。” 团长这话称不上狠，但是却也十分打击人。 不过喜乐却并不失落，她说：“团长，我自己的问题我清楚，当初团里要排戏的时候，我自己的问题我也说了，团长那个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团长被喜乐的话说的不自在极了，嘴巴翕合，半天才开口：“此一时彼一时嘛。” 喜乐只是看起来相对比较木讷，但是绝对不笨，也知道团长是一个为了剧团能生存下去十分现实的人。 团长的话听起来是挑不出毛病来的，然而事实上喜乐却咂摸出了点什么。 她问：“团长，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没事儿。”团长迅速摇头，可是反应却看起来机械的很，脖子像是落枕了一样。 喜乐没吭声，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 最后还是团长顶不住了，把手里的文件放到胳膊下面夹住，掀开茶缸盖子喝了一口把茶叶沫子又吐进去之后，咣当一声盖上盖子，没好气道：“喜乐，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刨根问底呢，难得糊涂知道不知道啊。” 见喜乐依然沉默，对方说：“真是的……是，你这不是……你拍的那个港城的什么电影在咱们这儿放不了了，那你……你这……是吧，不能因此给剧团带来更多任何好处，基本功也的确是有点问题…… 我这也不好继续让你演A角儿吧。” 这话倒是符合团长现实的性子，喜乐其实也理解，但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电影不在这边放。 “这事儿……是真的啊？团长您听谁说的啊？” “当初要拍那个电影，我可是和省城还有咱们山城这边主管这事儿的领导全都套上近乎了，一直在打听这事儿呢。 本来我想着吧，不在戏院放也成，哪怕在电视上分上下两集播了也行，而且在电视上放，说不定能万人空巷呢。 结果现在啥都没有，而且港城那边也还没开始进戏院放映呢。 咱们排的戏眼看着要演了，想要利用你的影响……这也利用不上了。” 团长说完之后生怕喜乐追着他再问，拿着文件，端着茶缸匆匆走了。 要说听到团长的实话，喜乐一点也没想法那是假的。 唱戏……她的条件的确不算好，可是之前那么认真的练习，除了不能拖大家的后腿之外， 还是因为他们这次排戏演出是有补助的。 不是一直都有电影拍，那剧团的工作就不能轻易放弃。 现在临了临了要过年了，补助没了，喜乐觉得有点糟心。 她想着不行的话，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先捡破烂吧，外加今天卫叔涛说得那些话，喜乐难得心事重重的。 回到宿舍没多久，传达室的嬢嬢就又扯着嗓门叫她了：“池喜乐，电话。” 本以为是卫叔涛亦或者是池家人的，喜乐动作就有点慢，结果传达室的嬢嬢又扯着嗓子叫了一句：“池喜乐，电话，赶紧的啊，长途。” 本有点没精打采的喜乐听到这话，怔了怔，之后迅速跑到了传达室。 长途电话找她已经十分意外了，当拿起电话听到那端的声音意识到是谁打过来的之后，她更是惊讶不已！ “梁女士？！” “哎呀，客气了，都说了以后叫我Lisa姐就好了。” 喜乐顺着她的话叫了一声，然后问她是有什么事儿吗，想说这通电话如果是从港城打电话过来可不是一般的长途呢。 “是有点事情啦，我在信里给你写清楚了，可是一直没收到你的回信和任何音讯，所以我就想着问问你喽。” “信？”喜乐疑惑：“我没收到Lisa姐的信啊。” 电话是梁薇云，就是之前喜乐拍的那个电影的港城的制片人打来的。 “我就猜到了，你可能还没收到信呢，所以有点等不及了，就先打电话和你说一声啊。” 喜乐猜不到什么事儿能让她这么着急，虽然电影不在这边上映，但是拍电影的钱早就结清了。 现如今人家还主动给自己写信、打电话联络那是情分，即便是不搭理自己那也是本分。 不过既然梁薇云主动打了这个电话，就没打断和喜乐藏着掖着或者是故意卖关子，没等喜乐问，她就直接说了。 说完什么事儿之后，她说：“本来这事儿等你收到信之后考虑清楚了再给我回复也行，但是刚巧我回来探亲，现在在羊城了，你要是考虑好了，咱们再次见面具体聊聊，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