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常灀宁眼珠子一转,满脸委屈状:“睦洲哥哥,宁儿衣不解带照顾了你三天,你一句体恤没有就算了,满眼却只有别人。” 她垂头按压着眼角,默默垂泪。 夜睦洲看见她难受的样子,心头一软,轻声安慰:“那些刺客是冲她而来,我想找她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常灀宁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她撇了撇嘴,哼道:“说不准是那村妇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让睦洲哥哥救她受伤,然后她再出手救治,挟恩图报呢?” 夜睦洲抿唇未言,他觉得宋姝婉不是那样的人。 “睦洲哥哥,你别太相信她了,她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什么人派来奸细?” 夜睦洲眼神一沉,凤眸里皆是寒光,他沉声问:“她现在到底在哪?” 常灀宁不想回答,可待会儿夜睦洲总能问出来,便不情不愿地答了:“她意图谋害睦洲哥哥,我叫人把她关起来,现在在水牢里。” “你把她关水牢里?!”夜睦洲一愣,随即拧眉不满地看向了常灀宁。 常灀宁什么时候受过夜睦洲这种态度对待,当即又惊又气,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睦洲哥哥,你竟然为了那个村妇凶我?” 夜睦洲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张了张嘴,压住满身的戾气才耐心开口:“那地方寻常人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宋姝婉于我而言还有用,不能就这样死了。” 他说罢就下了床,取了外袍要出门。 常灀宁看着他不顾自己身体也要去找宋姝婉,眼眶里的眼泪都压不住嫉妒的神色。 宋姝婉,宋姝婉!那个贱人到底给睦洲哥哥下了什么迷魂汤! 夜睦洲赶到水牢的时候,就看见寒水中间的人垂着头,浑身是血,生死不知。 他莫名呼吸一窒,随即沉声让把人拉上来。 宋姝婉早就昏迷了过去,如今正在发高烧。 她身上都是伤,那些伤泡了牢里的脏水,全都开始感染腐烂。 夜睦洲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四肢渐渐发凉。 他见过她满是仇恨的样子,也见过她戏弄人之后像只偷了腥的猫,还见过她让他恨牙痒痒的模样,唯独没见过现在这般随时都会没了呼吸的样子。 他顾不得她浑身的脏污,解了大氅裹着,急忙将人抱了出去。 “快将太医领至风林院!快!” 风林院是宋姝婉这段时间住着的院子,夜睦洲将人放到了榻上,随后就坐在外间没动。 太医们松了的那口气还没完全落实,这下又卡了上来。 “王爷,这位姑娘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这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夜睦洲脸色比方才更沉了,他凤眸带着无边地戾气,伸手拽住了那太医的衣领子:“人没死就给我救,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将人救活,什么药本王都能寻来!” 太医被他吓得浑身哆嗦,忙颤着声答应了,又回内间救人去了。 铃儿见夜睦洲终于醒了过来,忙把那日宋姝婉发生的事情全跟他讲了。 “王爷,宋小姐让奴婢先回府搬救兵,没想到您正在附近,这才碰巧救了她。事情并非宁儿小姐说的那般是宋小姐自导自演。” 夜睦洲浑身阴沉不发一言,半晌后他才挥了挥手让铃儿下去:“本王都知道了,你先进去帮忙。” 太医们一忙活,就忙活到了入夜,一直等至三更,里面才传来声好的消息。 “王爷,这位姑娘的情况算是暂时稳住了,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其余的老夫们实在爱莫能助,还请王爷恕罪。” “既然如此,为免意外,诸位太医还是在府中多住几日吧。” 先前因为夜睦洲,这些太医就一直在摄政王府没回宫,现在再扣几日也无妨。 送走了太医,夜睦洲才起身进了内间。 铃儿已经帮宋姝婉收拾好了伤口,全身都擦洗干净了。 这样显得宋姝婉的小脸更为苍白,脆弱得好像一触就碎。 “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本王。” 他吩咐完,就转身出了门。 常灀宁还在门外候着,她满脸的泪痕都干了,小脸惨白,眼神慌乱,被风吹得直颤。 她见夜睦洲出来,小心翼翼地抬头,可怜兮兮地问:“睦洲哥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夜睦洲看着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常灀宁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睦洲哥哥,我刚到客栈的时候就见你满脸都是血,我以为她要害你,我这才把她抓了起来。” 她哭得可怜又悲戚,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措得紧。 夜睦洲见此,不忍再责怪她:“没事了,下次水牢那边你就不要去了,宋姝婉的事你不用再管,不论她做什么。” “很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他说完就抬步离开,常灀宁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双拳渐渐攥紧。 她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慢慢扭曲,最后化为愤恨。 都怪宋姝婉,否则睦洲哥哥怎么会对她这样! 这些事情昏迷的宋姝婉都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片混沌里,前世那些刻骨铭心的片段一直反复在她脑海里上演。 一幕幕都让她恨不得立刻将齐平谷斩杀了。 她几欲发狂,就听得有人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那声音越听越熟悉,渐渐将她拉离了那片梦魇。 她豁然睁眼,眼中的怒意滔天。 夜睦洲方才就听见她一直碎碎念着要杀什么人,现在见她眼中恨意有如实质,心下一惊,问道:“你想杀谁?” 宋姝婉目光由帐子顶移到了夜睦洲脸上,她看着他气色颇好的脸,冷笑连连:“我想杀你!” 夜睦洲脸一黑:“本王何时得罪过你?” “你没有,你的好宁儿有!” 宋姝婉说起这事来,浑身戾气暴涨。 她费心费力救人就算了,竟然还遭人如此对待! 夜睦洲眸色微凉,沉声替常灀宁解释:“宁儿那是误会你要害我,这才下的令。她不是故意的。” 宋姝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低低笑出声来:“好啊,摄政王还真是宠她宠得紧,不管她说的什么鬼话都能信。那不知她的命比起你的来,谁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