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繁星璀璨,正是七月夏火。 玉山北院,叶家老宅。 叶寒立于凉亭入口处,仰视夜空璀璨星河,一动不动,有如雕塑一般。 “黑祠堂的人已经动了。” 忽的,有熟悉的女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我知道。”叶寒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回道:“所以我正在这里等他们。” 一身军服的明阙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微笑着说道:“你似乎比以前更自信、也更傲气了一些。” “果然,超凡是能够让人脱胎换骨的。” 叶寒没有回答明阙这话,只是看着天上星辰,不知再想些什么。 是的,眼下的他已经打破了自身极限。 原本叶寒还以为自己如果想要打破极限,至少还得等整整八天才行。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个时间比他想象之中要整整提前了一倍。 有养穴法的铺垫,他打破人的极限的过程没有生出丝毫波澜,轻松程度跟吃饭喝水并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于。 在叶寒打破人的极限之后,他的那两个主穴也变成了所谓的“真穴”,极大程度上的提升了他的实力。 如果再对上卫长庚的话,他觉得自己估计不需要使用剑法,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其抹杀。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对于黑祠堂的忌惮,自然也就远远比不上之前了。 “所以……现在我能够动用军庭的情报部门,查询我父亲身死的真相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叶寒突然开口询问道。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让他感到非做不可的话,那显然就是查清楚父亲身死的真相了。 为人子女,没有能力便不说。 可要是有了足够的能力却视而不见,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孝之人。 “当然可以。” 明阙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应下:“不提你为灭掉风华资本立下了汗马功劳,单凭你眼下的实力,就足以使用军庭的情报部门了。” 哪怕是在南诏军庭,像是叶寒这种踏入了超凡层级的高手也并不算太多。 是以他们的权限往往都会被提到很高,其他的姑且不说,想动用情报部门查查私事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 不等叶寒回答,明阙话锋又是一转:“我倒是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黑祠堂的麻烦彻底先解决了,然后再说起其他的。” “毕竟你父亲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黑祠堂却是迫在眉睫的要事。” “你若一天不将黑祠堂的事情解决,就一天别想过安生日子。” 叶寒看了明阙一眼,挑眉说道:“你该不会是想……直接从南诏的超凡势力开始禁武吧?”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被明阙三言两语给激到。 是以对方那些话刚出口,叶寒便登时反应了过来—— 这家伙是不满足于江州的地方势力被拔除,所以想要对超凡势力动手了啊! 一时之间,叶寒眼角狠狠抽搐了好几下,都不知道是该说对方有魄力还是自寻死路了。 超凡势力跟地方势力可不一样。 后者比如风华资本,在地方根基再深,一旦碰到实力绝对碾压它的存在,也只有当场嗝屁的结局。 而超凡势力却不一样,它不光有完整的传承,而且还有相当大的体量。 最关键的是,它是隐藏在暗中的,不像地方势力那样是个人都知道他的大本营在哪儿。 在这样的情况下,超凡势力根本就不会惧怕官方手段,因为它完全可以给你玩儿游击战。 总之一句话,地方禁武容易,超凡禁武比登天还要艰难。 “禁武本就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明阙没有在乎叶寒语气中的不看好,她只是抬头看着夜空,平静说道:“只有将武道给禁了,普通人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社会也不会像是眼下这般动荡。” “不过光动地方武道势力也是不行的,那些超凡势力才是最需要动的。” “毕竟地方武道势力不管怎么说,对于官方多少还是有些忌惮。” “而那些超凡势力却从来自诩超脱规则之外,不在律法之中,做事从来不会有丝毫顾忌,乃是真正的毒瘤!” “若想治好联邦的病,就必须将这些毒瘤给拔掉,而这……” 明阙的声音愈发低沉:“这就是我的理想。” “我想治好联邦这只雄鹰,让它能够再度伸展遮天蔽日的羽翼,立于西方之巅!” 如果是以前,叶寒或许会对明阙的话感到热血沸腾。 然而眼下的他已经不是那个能被轻易影响到情绪的毛头小子了。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再接对方的话茬。 “你会帮我的是吗?”明阙却没有放过他。 “当然。”叶寒微微颔首:“我已经说过,我是言而有信的人。” 他之前许诺过明阙,不管对方准备做什么,他都会不离不弃,是以当然不会食言。 明阙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时之间,院内再度恢复了寂静。 只不过,原本展望夜空的一个人,眼下变成了两个。 两天后。 江州城郊,陵园内。 一株沾着些许露水的玉白色兰花,被人轻轻放在了一块墓碑的上方。 “抱歉,妈,这朵花我拿来得太晚了……” 看着墓碑上母亲的黑白寸照,西装笔挺的叶寒低垂着眼帘,如此说到。 在王铭身死之后,军武部的人自然是查抄了风华集团,并顺利将风华大厦变成了军武部的办公大厦。 整个过程之中,叶寒没有染指风华集团的任何一样东西,他只是向明阙要了一盆花而已。 没错,正是当时被王彻抢走的那朵天心兰。 在叶母撒手人寰之时,叶寒就发过誓,他会这株天心兰拿回来,放到对方的墓碑上。 显然,他做到了。 不远处,有一道身穿黑色长裙的高挑身影,正静静看着这边。 她几度想要走进,却又几度止住了动作,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 这是杨乐清。 叶寒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也能够感受到对方那浓郁的愧疚和纠结。 但他并未去理会她,只是静静站在墓碑之前,任由如丝雨山落在头上、身上。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做人还是应该向前看,而不应困在过往之中,始终走不出来……” 良久。 他的声音在雨中响起,穿过细密雨幕,最终清晰的钻进了远处杨乐清的耳朵里。 她先是一怔。 而后再无迟疑,抬脚大步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