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尹，卢寿，这是汉名。 剥去他汉人的外衣，这是个地地道道的女真人，也是女真族中为数不多的会识字，懂治理的官员。 长安是金国重镇，更是南边第一坚城，曾经的辉煌古都在经过数百年风吹雨打，如今依然没落，完颜把卢寿派到这里来当府尹，可见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也确实如此，卢寿的莅临让长安和平许多。 然而最近乞丐们突然抱成团，为那些汉狗打抱不平，还砸了不少女真的商铺。 这如何能忍？ 于是卢寿便组织兵丁开始在城内搜索挂着袋子的乞丐，他发现，这些挂着袋子的乞丐和不挂的乞丐不同，这是有组织的。 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今天，竟然引起满城大火！ “大人！大人！出事了！” 本来卢寿睡得正香。 到岁数了，难得睡个踏实觉，没想到外面竟然有兵丁大喊。 气的卢寿一骨碌爬起来。 “怎么了？” “大人，朱雀坊走水了！大火冲天，根本救不了！” “什么？为什么会走水？” 卢寿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怀疑这是有人蓄谋已久的！ “应该是有人故意放火！大火冲天，水都浇不灭啊！” “他奶奶的，就没抓到一个舌头！？” “大人，我们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救火，根本看不到任何嫌疑人！” “报！！启禀大人！” 突然，门外另有兵卒跑了进来！ 灰头土脸，眉毛都被火烧掉一大块，可见是刚从火场回来！ “大人！我们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怀里揣着火油！” “带进来！” 卢寿怒了，大手一挥就让人带进来。 他发誓，今天必须要狠狠严惩这个家伙！ 不把幕后凶手揪出来，决不罢休！ 然而下一分钟，卢寿就傻了。 因为他竟然看到门外有两个女真族面孔的人走进来！ 两个金国百姓被摁在地上，呜呜呜的乱叫。 卢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道。 “说话！为何放火！？” “阿巴巴巴。” “嗯？” 旁边的兵丁一看，立刻上前掰开两人的嘴巴！ 这才发现，两人竟然都没有舌头！ “大人！他们的舌头被割掉了！” “娘的，这是奸计！肯定不是他们俩放的火！这是把人推出来扰乱我们的视线，来人！” “在！” “立刻去火场四周抓人，这么大的火，他们一定人数众多，肯定会有蛛丝马迹！其余人随本官去现场！” “是！” 卢寿气的连衣服也顾不上穿，露着胸毛直奔朱雀坊。 冲天的大火甚至不必走到近前，离很远就可以看见，那滚滚浓烟掺杂着百姓的惨叫与牲口的奔跑，显得有位惨烈。 不过是烧房子而已，对卢寿来说不算大事情。 令人气愤的是，这帮人真的是无法无天，拿他这个府尹当猴子耍。 左藤等人已经回到分舵。 分舵距离朱雀坊很远，根本烧不到，站在墙头上看着远处的火光，心中依旧愤慨不已。 “副舵主，你们安息吧。” 分舵主赵亮站在左藤身后，喃喃道。 他与副舵主关系是极好的，两人一同加入丐帮，一年来为帮会赴汤蹈火，其关系早就超过了战友情，就像亲人那般。 如今副舵主惨死，他们放把大火烧死无数女真人，也算为他报仇了。 “总舵主，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左藤沉吟着。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面对苏澈时的嬉皮笑脸，更没有偷奸耍滑的纨绔表情。 只有身为丐帮西北总舵主的威严。 “告诉弟兄们这段时间都消停点，把布袋拿掉，缺粮食就去粮铺领取，先别做乞丐了。” “可是舵主，不乞讨，大家都没有收入，长时间下来帮主那边吃得消吗？” “帮主那边我去说，你不必多管，另外我再给你们一个任务，就是要在长安附近大肆寻找汉族百姓，让他们去兴元三府，告诉他们，兴元三府有数不尽的良田和食物，不分老幼，只要去给！” “还要做好登记，有一个算一个，我可不想帮主回去扒了我的皮。” 说起扒皮，赵亮心里一哆嗦。 原来帮主竟然这么残暴！ “属下遵命，这就去办。” ...... 翌日，大火终于在清晨的微雨下熄灭。 左藤淡淡的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暗叹了口，天公不作美啊。 否则这场大火还得再烧一天不可。 卢寿在现场指挥过后便回到府衙继续睡觉了，早上属下来报时。 他正在吃早餐。 “大人，火已经灭了，朱雀坊全部烧毁殆尽，死亡三百六十五人，受伤的有两千多人，另外...朱雀坊所有店铺，包括当铺，布庄，粮仓等等，全部焚毁。” “砰！” 卢寿气的直接将饭碗扣在桌子上！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昨天救火的人不够？” “大人，火太大了，护城河的水引不进来，弟兄们都是提着桶去灭火的，但是杯水车薪，直到早上下雨，火才熄灭。” 卢寿算计到这次损失会很大，但没想到会大的离谱！ 竟然连所有商铺都烧毁了。 这么多的货物，这么多的钱财，竟然一夜间飞灰湮灭！ 他如何向长安的百姓解释？如何向远在中都的完颜陛下解释？ 这损失太大了，大到他这个府尹竟然都无法承受！ 然而这还不算完，士兵又火上浇油的道。 “大人，现在朱雀坊的商贾全部聚集在府衙前面，等您出去给个话呢！” “什么话？他们想让我说什么话？” “毕竟损失这么大，很多商贾都直接破产了，您如果再不安抚一下，恐怕会生出变故啊！” “娘的！来人，更衣！” 卢寿在丫鬟的服侍下换好衣服，急匆匆来到府衙门口。 当看到无数商贾生无可怜的表情，他再次心底一沉。 “卢大人！您可怜可怜我们，我所有家产都没了啊！” “大人，我们布庄的所有布匹，一夜间全都化为乌有，您给想想办法啊！”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没有活路了啊！” “大人开恩啊！” 面对所有人的祈求，卢寿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要说钱，他确实有一些，但却远远不够填补他们的窟窿。 要说粮食。 呵，现在长安最缺的就是粮食！ 这些女真人只会狩猎不会种地，少的可怜的汉人也不愿意种，年年收成极低。 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