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愣在了那里。 虽然已经从母亲的表情中猜出了事情不太妙。 但他实在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么惨烈的事情。 一百多位专家，再加上其他各类人员、设备、资料，损失惨重！ 他呆呆地看着母亲，母亲看着门口的那棵老树。 在夜里，它更显得高大，黑黢黢的枝叶…… 一种压力，似乎扑面而来，正如当年之事，直压下来。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母亲发声轻轻一声叹息后，接着说道： “那晚，我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打电话过去，没人接。 想要驱车过去查看，却也根本不可能。 沙漠里的晚上，有很多危险。 你也知道，它不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很平坦，哪里都可以走……” 陈志当然清楚母亲所说的这些。 同时，他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母亲所说的那种担忧。 “第二天，我们赶到现场，结果，就是刚才给你说过的，什么都没了。” “那后来呢？”陈志插嘴。 他可是知道，后来，这是到塔克拉玛干的第四年，后面还有四年多呢。 难道是他们这个第二基地搞出了中子弹？ 因为华国后来确实有了中子弹。 不过，母亲接下来所说的话，似乎否定了他的这个猜想。 “看到那种情形，我们中的许多人都要崩溃了。 一是因为这里出事的，都是我们朝夕相处的战友、师长，就这样没了！ 第二则是因为我们中的许多人都灰心失望了。因为留在这里的，坚持下去的专家，都是最顶尖的存在，他们不愿让自己的心血白费，他们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是现在，他们这些中坚力量都没了。 虽然我们号称第二基地，但我们和第一基地相比，差得太远，只是第一基地的一个补充而已。 可是他们现在失败了，人都没了……” 陈志理解，是啊，最强的核心研发人员没了，这个中子弹也没法搞下去了。 “那你们没有认命吧？”他好奇开口，却是肯定的语气说出。 果然，母亲的神情变得坚毅起来，双眼似乎在发光。 “是的，很多人当时真的是万念俱灰，认为我们彻底失败了，连重新来过的机会也没有。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上级命令我们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接着，调查组进驻，进行严格审查。 和调查组一起来的，是华国最高层的命令，严令我们停止一切相关活动，配合调查。 我们通过了审查，没有发现人为搞破坏的痕迹。 后来，我们又配合调查组，进入第一基地，调查事故原因。 最终，原因查明了。 只不过，这个原因太过骇人，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但当所有可能排除以后，最不可能的那个答案，就是唯一的解释了。 那就是，那本笔记上所记的内容，大部分是真的，但是在最关键的地方，就是我们唯一得不出想要的实验结果，却与笔记相符的地方，就是错误所在。” 说到这里，李桂芳闭上双眼，面皮微微抽搐着。 她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而陈志却没有注意到。 此时，听到这里，他只感到全身如在冰水中。 虽然现在这么热，他却感觉处在冰天雪地，背后一片冰凉。 这种情形，也太夸张了。 漂亮国处心积虑地造出了这么一个假的笔记本，还派詹姆斯这个大科学家把他送到华国手中？ 虽然中间出了意外，詹姆斯丧命，但是花了这么多代价，整了这么多的弯弯绕，就为了坑华国？ 太不可思议了。 漂亮国对华国的敌视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吗？ 实在不可想象啊。 那几年，感觉华国和漂亮国恢复邦交没多久，双方应该还处于蜜月期啊？ 不过，这也不奇怪，国与国之间，既有合作，又有斗争。 “那本笔记，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陈志终于回过神来。 母亲也似缓了一口气，轻轻开口，“是啊，它就是假的。我们的研究方向没错，但是立论的基础错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陈志一愣，还有什么内幕，不是漂亮国想要坑华国吗？ 没想到，事实还真不是这样。 “原来，漂亮国弄出那本笔记，实则是为了坑偷国一回。 因为偷国也想研发中子弹，而漂亮国想让其走上错误的道路……” “是我们自己撞上去的？”陈志真想骂人。 漂亮国想坑偷国，华国却顶了上去，替偷国抗了雷？ 这真是…… 母亲的脸上露出惨笑，“是啊，我们自己凑上去了。而且是迫不及待，费尽了千辛万苦，却是撞在了枪口上，而且是替别人挡枪！” 是啊，替别人挡枪，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害得自己国家损失了一百多位顶尖专家。 同时，他们还浪费了三年多的时间。 而与此同时，此事必然有许多难以预料的后果。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事里面，漂亮国都扮演了一个无比狠毒的角色。 他们的做法，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吃亏的。” 听到母亲这么说，陈志确实想到了很多。 华国当年进行中子弹的研究，正处于没有头绪的时候，突然，漂亮国的一位大拿就正好要到偷国，而这个消息还正好被华国的某些人知道了，又正好传到了项目负责人罗根平那里。 是不是太巧了？ 不管陈志在想什么，李桂芳擦了一下眼泪后，继续说道： “事情查清了，项目也停了。但我们这些剩下的人不甘心。 我们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伤亡，就这样放弃了吗？ 于是，我们向上级申诉，请求。 指出我们的优势，那就是同样进行了三年多的研究，虽然比不上顶尖专家，但我们年轻，也有不少积累。 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也许是我们态度坚决，或者其他原因，最终，上级同意了我们的请求。 于是，我们重打锣鼓另开张！ 我们调整了研究方向，摒弃那本笔记的影响，按照我们自己的方法来做。 接下来又是四年多的时间，我们终于研发成功，并且进行了试爆！” 母亲说到这里，脸上泛起自豪之色。 这是他们的成功。 只不过，听着这惊心动魄的故事，陈志却是心惊胆战。 母亲，自己的母亲，平时看着那么安静、甚至有些瘦小的女人，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她，也是英雄！ 虽然她说得很简略，但他知道，甚至隐约有些印象，母亲他们在这几年里，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多少假期。 “对于漂亮国搞的这事，后来怎样了？难道就这样算了？”陈志关心地问道。 母亲苦笑一下，“不算了，还能怎么办？ 这件事里，我们是偷偷做的，本身又不占理。 只不过，我们想要放过，别人却不答应。 以致后来消息传到国际，引起轩然大.波。 咱们受到谴责，说是为了制造中子弹，造成了众多科学家身亡，是对人类的犯罪，他们本应为人类发展做更大贡献…… 我们被逼公开认错，却还无法说出实情。” 这，真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