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国前。 陈志家中。 这阵子，虽然学习和工作的时间很紧，陈志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但是陈志还是尽力挤出时间，陪一陪母亲。 特别是随着出国日期的临近，他回家的次数更多了。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一月多了两三次，总共也不过四次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也让母亲觉察到了一点不寻常。 毕竟，对于秘密任务，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经历过，丈夫经历过，现在，轮到儿子了。 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装作平常的样子。 她甚至给陈志说，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还是以工作为重，自己平常忙些单位的事，再忙忙家里，没事的！ 面对母亲，陈志只是笑着答应，说自己正好有空。 其实，他已下了决心，他要放弃在华国的一切，前往鹰国。 他将背井离乡，前往鹰国，重新开始。 当然，他的做法.会特别极端，做出类似叛国之行。 他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可能都会背着“叛国贼”的罪名而活，甚至他可能背着这样的罪名死掉。 这些，不是预言，而是按情理推断出来的大概率事件。 这前半生，他对得起其他任何人。 除了两个女人。 他的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一个，自是程缨。 而另一个，就是自己的母亲，李桂芳。 他也很清楚，因为他的行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们将因他的行为而受伤，受到折磨，感到痛苦。 这些，都将是他欠她们的。 但是，他也将无法弥补了。 这，才是让自己最为难受的地方。 对于母亲，他此时能做的，就是尽量孝顺。 临走前，他要再尽孝心。 或许，以后不再有机会了…… 吃过晚饭，和母亲闲聊时。 他端来一盆温水，要给母亲洗脚。 母亲最初还在开玩笑：“儿子，妈现在可是享受了啊。你这双手，那可是真正的做科研的，现在干这些。”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骄傲。 陈志笑着，“看您说的，您的手不也是一样吗？还不是把我拉扯大了！” 陈志一力坚持，母亲便不再拒绝。 只是，她隐隐有了猜测。 陈志此时的举动，一如自己从前接任务时。 不知怎的，她的眼眶慢慢红了。 “妈！”陈志轻声唤道。 当他抬头，见到母亲的泪水，不由心中泛酸。 李桂芳抬手擦了把泪，又拿起纸巾，擤了下鼻子，笑道：“真是太感动了。” “当年你爸，也是这样……” 陈志脸色一滞，父亲早亡，他可算是幼年失怙。 因为父亲死得早，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他的样貌了。 以前，他只能看着父亲的照片发呆。 不过，自己可不是来惹母亲伤心的，他脸上堆笑，“哦，原来我爸当年也给您这样洗脚？” “瞎说！”母亲白了他一眼，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陈志傻笑，手中不停。 母亲又擦了下泪，笑道：“你爸爸做的那些，也都可算是大事业。 当然，你只知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我知道的就多了。 所以，在我心里，他就是英雄。” “嗯，我其实也崇拜我爸爸！当然，还有您！” “算了，有关他的事，有时间再说给你。 你想知道，妈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陈志一愣，他当然知道，而且知道母亲是研究哪方面的。 只不过，这些在家中一直是禁忌，不能提。 就算提了，母亲也不会说，反而会心情极差。 于是，他带着疑惑地开口：“妈，这些不是保密的吗，现在能让我知道了？” 没想到，母亲却深深地叹气，直接说道：“这些确实是该保密的，但是，妈知道你，更了解你们老陈家的传统，你们都是英雄。 你爷爷，你爸爸，都是英雄。 为了咱们华国，义无反顾。 而现在，你……” 母亲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陈志心跳加速。 给母亲洗脚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他又若无其事地撩起水来，给母亲轻轻地搓脚。 而他意识到，母亲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但应该已经有所预感了。 千万不要怀疑一位母亲的直觉！ 他咽了一口唾沫，避免嗓子显得干哑。 轻声开口：“妈，别说我爷爷，我爸爸，他们都是英雄。 在我的眼里，您同样是一位英雄，更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你不怪妈妈，你那么小，就把你带到荒漠里？” 母亲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唏嘘。 “妈，我不是给您说过吗，以前确实不理解，咱们在帝都有这么好的地方，却…… 不过，后来，我的心里就只有自豪了。” 陈志说着，无比深情。 “那是我十二三岁时吧，立下了志向，也要像你和我爸爸一样，为咱们华国做出贡献，让咱们华国人吃得饱，穿得暖，无论在哪里，都能挺起腰杆子，能得到外国人的尊重。” 说着这些，他的声音慢慢激昂起来。 随即又转为低沉。 自己要走的这条路，很难，很难。 但是自己是一定要走下去的…… 也许，是陈志的情绪感染了母亲。 不，更准确地说，是母子俩的情绪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陈志说着，把脸贴在母亲的膝头。 母亲现在可真瘦啊。 说起来，她的身量本就不高，只有一米六，同时，这些年的操劳，以及营养不良，让她显得很瘦弱。 此时，李桂芳不由伸出双手，抱住陈志的头，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发。 同时，她喃喃地开口：“你知道，八七计划吗？” 陈志心跳加速，抬头，仰望着母亲。 八七计划？ 母亲竟然参与了这么重大的计划。 怪不得那么多年里，很少有母亲的消息，而爷爷也不让自己多打听。 他也是前几年在机缘巧合之下，听恩师李伯平提起过一次。 而恩师把这个事说出口，便立即住嘴，又叮嘱他，不要再提起，保密，不要打听，不要传播。 而他回过神来，也知道，确实是这样，不能传播。 当然，此刻，面对自己母亲，他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便道： “我当然知道，是有关第三代核子弹，也就是中子弹的吗，是不是有关研发方面？” 李桂芳轻轻一笑。 她仰起头，看着前方的电灯。 目光变得悠远。 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悠悠然。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还有那建在无尽沙海里的简陋建筑？ 那里，其实就是中子弹试验基地，咱们国家为了进行中子弹试爆而特意设立的。 当初，妈妈带着你到那里，参与了相关试验，这一待，就是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