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杜城突然开口:“我知道曹海脸色大变,肯定是因为公司出了问题,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安排好的?”
“我没有安排。”
林逸晨有问必答,淡声道:“我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
“电话?”
杜城回想林逸晨寥寥几句话,没有提到任何要对付曹家的话:“可是我没听见你提起过这个事情。”
林逸晨不甚在意:“关系好,有些话不用说也能猜到。”
杜城颔了颔首,心里却生出一种敬佩。
那位少爷只是听林逸晨提起曹家就动了手,而林逸晨似乎早就料到那位一定会动手,所以丝毫不惊讶甚至于习以为常。
他现在也开始好奇,四大家族的这几位少爷,究竟是怎么在敌对和联合中把关系处的这么铁的。
杜城没有问出口,可目光灼灼还是让林逸晨看了他一眼。
他能猜到杜城好奇什么,淡声道:“四大家族是敌对联合的关系,那是在前一代,这一代没人想要每天为了那点利益争的头破血流,我们自幼熟识,自然是会关系好。”
哪怕是性格别扭的江见月,也从来没有因为利益对付过林逸晨,只不过是年轻意气,对彼此看不过眼罢了。
可惜很多简单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却格外复杂,就好比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有人觉得里面掺杂了利益,仿佛这个时间单单只有这么一种维护情义的东西。
杜城颔了颔首:“兴许是很少有人能站到你们的高度,理解不了你们的想法,就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你们的关系。”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对传言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可现在却明白,只要他们在,林逸晨哪怕不受林家庇护也依旧不会狼狈。
只不过,他又忍不住想,既然是这样,林逸晨又怎么会沦落到姑苏三年?如果他想过得好,就算是不回燕京也能衣食无忧,何必做了赘婿?
杜城感觉,林逸晨就像是一个谜题,让人难以捉摸。
路修把车开到CL集团,林逸晨下车,冲着杜城挥了挥手:“这你就不用进去了,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杜城撇了撇嘴:“路修,开车。”
林逸晨看着车慢慢驶开,呼了一口气。
在公司里八卦的视线中直奔董事长办公室。
他一推开门探了探头,就看到苏清澜表情严肃的看着一份文件,听到声响头都没抬:“你来了?”
林逸晨惊讶,笑眯眯的在她对面坐下:“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来我这儿不敲门就进来的也只有你了。”苏清澜抽空抬了抬眼,打量了他一下:“你今天去哪了?”
“去见了个老朋友。”林逸晨卸力趴在桌上,幽声道:“清澜,你怎么这么忙呢?我和你比起来真有点无所事事。”
苏清澜抿唇,视线从文件上移开,认真的看他:“你是休假,和我怎么能一样?”
她忽然察觉到了一些他身上的情绪:“你好像不太高兴。”
“就是突然觉得,人心如鬼蜮,丑陋可怖。”
林逸晨慢吞吞的说了一句。
他按照暗中人的思想做事,赵家和曹家抛出来的必定也是一张明牌。
可为了那张明牌,他也得跑一趟,见一见曹家,他向来对这种捧高踩低的人不屑一顾,还得和他们浪费唇舌,真是浪费时间。
那些人敢这么算计他,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在那个泥泞里,周围人想不择手段往上爬,倒是正常,立场不同难以评判。”
苏清澜没有多问,而是温声劝慰:“累了就回家,总归算是一片净土。”
姑苏还是一个小名利场,林逸晨身份的转变,也让各个家族的态度有所转变,捧高踩低的嘴脸可见一般。
而他在燕京所遭受的只会比现在更复杂,苏清澜愿意做他最后的静心之地,她对这个人没有半分算计的心。
林逸晨弯了弯唇,看着苏清澜的眼神越发温柔缱绻。
“我知道,其实把这个公司交给你已经算是为难了。”
林逸晨很清楚苏清澜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想活的简单,知世故而不世故,她不愿意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只想自由的活着。
之前限制她的是苏家,安排她在公司上班,而现在是自己,把公司甩给了她。
这么想着,林逸晨又道:“其实我不是希望你把这里经营的多好,给你多大压力,我是在想你有自己的公司也会更有底气,无论出了什么事情,这里也是一重保障。”
“我知道。”苏清澜重新垂下眼,翻开另一页合同,幽声道:“现在我还坐在这里就说明是我愿意的,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不开心。”
就算是没有CL集团拖着,还有苏家的那些烂摊子,她永远不可能自由,以前她知道,现在更有了体会。
林逸晨身份高贵,人人艳羡,却也没办法真正自由,人生起起伏伏,兴许有一刻也羡慕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没有身份,也没有那么聪明,只能按部就班,做好手头上的事情,起码不给林逸晨拖后腿。
林逸晨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闭上眼,低声道:“你没有不开心就好,如果有一天厌倦了,一定要和我说,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他们总有一天能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等解决了一切事情以后。
苏清澜没有回答,听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一抬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起身拿起外套给他披上,看着他干净的睡颜,无奈的弯了弯唇,轻声道:“我会陪着你。”
她重新回到位置上,认真的审核合同,签字。
经营公司很枯燥无趣,每天就是合同方案审批,可却也可以忍受,林逸晨远比她累的多。
休假的这几天,林逸晨虽然不说,苏清澜看的出来,他心事重重,身体没有什么行动,可脑子里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就像是有一根弦儿,一直紧绷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安静的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