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波出了县衙之后,随手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当今圣上是谁?”
那人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上下打量了罗波一眼,最后骂了句“有毛病”后,奋力挣脱开罗波的拉扯,迈步离开。
罗波不死心,又拉住了一个路人...
几次之后,或许是被罗波认真的表情给感动,终于有人回答道:“当今圣上乃是原建安郡公,大司马...”
罗波听得玄乎,索性问道:“皇帝姓什么?”
那人被这问题吓得面容苍白,几次想要挣脱,但罗波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愿意回话的,怎么可能放他走?
那人无法,最后只得左右瞅了瞅之后,在罗波耳边轻声说道:“姓萧!”
罗波点了点头,放开那人,那人忙不迭的跑开了。
罗波在心里已经确定了,此时正是南北朝时代,萧氏南梁。
“这都有叫陈庆之的了,那皇位上八成坐的是萧衍?”罗波嘀咕了一句,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中推测道。
若是这个萧衍还好,虽然这个皇帝建树不大,几次北伐收效甚微,但难得地让南地保持了四十多年的安稳和平,基本上也能算是个好皇帝。
想到这里罗波面色突然有些古怪了起来。
既然是南北朝,那哪来的科举?科举不是隋唐才有的吗?
而且发展这么完备,连秀才之类的称呼都有了,这八成要到宋代之后了吧?
这什么情况?平行时空?之前有过穿越者?
罗波一时搞不明白,也没心思继续深究。
眼下最重要的事,一是把自己怀里的这瓶柏子给卖出去,二是找个由头拒绝这个陈庆之带他去建康。
后面一件事要见招拆招,但前面一件却是迫在眉睫。
罗波索性放下其他事情,掏出怀里的黄酒瓶就往集市走去。
得益于龚县令发布的命令,集市不用收钱,罗波得以大摇大摆地进去找了个位置蹲下,将柏子瓶放在了面前。
还没等他将瓶塞弄出来,就听到面前一道惊呼:“罗波!”
罗波惊讶地抬头一眼,就见在陈庆之和顾墨两人,正站在道路中央注视着自己。
罗波心中后悔,早知道会碰见这两人,打死他也不回来集市啊!
另外你们两个一个是神神秘秘的内务司,一个是皇帝派下来的大官,怎么回来逛集市?你们都这么闲的吗?
罗波心中吐槽,刚想收起黄酒瓶离开,就见那陈庆之朝自己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己手臂,面带微笑地说道:“小兄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喝盏茶?我请客!”
罗波当然不想。
不是他对这位历史上的名人不好奇,而是他此时跟这位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老鼠和猫一样——罗波要隐藏自己会造铁船的事情,而陈庆之要找出来造铁船的人是谁...
你说老鼠会愿意跟猫坐在一起喝茶吗?
然而罗波的目光扫到旁边的顾墨身上,见他一只手搭在刀柄上,脸上还露出狞笑,便知道事情已经不容拒绝。
于是罗波叹了口气说道:“大人有召,学生不敢不从!”
罗波特地用了“学生”这个称呼,为之后自己之后的拒绝先打个基础。
陈庆之轻笑一声,顺手夹住罗波的胳膊,笑道:“此时是在外面,不用口称大人!”
说着他手指了指罗波,又指了指自己,道:“你我年纪相差不大,便以平辈论交!”
罗波脸上露出苦笑,只得顺手拾起地上的黄酒瓶,重新塞进了怀里,被陈庆之拉着去了茶楼。
陈庆之当然不是偶然遇见罗波的。
由于唐广君那边的消息还需要等上几天,陈庆之不得不将视线再次转移到罗波身上。
很快他就在临海城内务司里找到了罗波的相关记录和信息——这还要得益于顾墨的搜集。
至于他为什么搜集...很明显这厮是为了自己的姐姐。
其他的内容倒无所谓,陈庆之看着什么连考三次不中,出身渔民之类的记录之后,并不觉得这个罗波有什么才能,心里正怀疑这罗波是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的时候,他读到了罗波写的几首诗词。
中间那首《褴褛青袍》,更是让他爱不释手。
“揽明月,神情骨冷,暂当衾稠...”陈庆之想到之前自己久久不得用的状况,一时间拍案而起,对顾墨吩咐道:“去问问罗波现在在何处?我要去拜访他!”
顾墨被陈庆之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但上峰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于是连忙通知下去,找到了罗波。
所以才有了之后陈庆之非要拉着罗波去茶馆的一幕。
三人在茶馆中坐下,随行打扮成各式人等的护卫占了周围的桌子,将这一片给几人空出来。
陈庆之亲手给罗波斟茶,然后举起茶杯对罗波说道:“以茶代酒,再次我先赔罪了!”
罗波被他这一手弄得莫名其妙,连忙侧过身让开说道:“大人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陈庆之见他不肯接,放下茶盏说道:“之前是不知道,刚才我拜读过先生的作品,才知道先生竟然有如此大才!”
罗波被他夸得脸红,想起自己抄的几首诗词,不由有些脸红。
于是罗波连忙摆手说道:“过奖了过奖了!其实那些都不是我写的!”
陈庆之有些错愕,因为他看得资料里写的的罗波的作品,此时听到罗波否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顾墨咳嗽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地解释道:“坊间传言是罗波写的,但罗先生一直说,那些诗词是路过他家的一位道士写的...”
顾墨当然不愿意为罗波说好话,但这时涉及到自己的工作失误,顾墨不得不站出来解释。
其实在他心里,是已经认定了这些都是罗波的作品的。
毕竟有一首没有抄录下来的诗,现在还在锦衣坊后院的墙上呢!
陈庆之听完解释之后,不由莞尔,对罗波说道:“没想到罗兄竟然如此谦虚!”
他身为皇帝派下来的官员,自然不会称呼罗波这个连秀才都没有考上的人“先生”,于是采用了“罗兄”这个称呼,以表示亲密。
罗波虽然面上连连摆手,一副跟陈庆之哥俩好的样子,但内心却暗自惊醒。
刚才在县衙里的时候,你还一副冷淡的样子,这会突然亲切起来,任谁都知道其中有鬼吧?
要是别的就算了,若是你想拐我去建康,我就跟你说一句话:“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