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出船队在一场简单的接触后相互分开，双方都没有讨到多少便宜。

　　水师损失了几艘刚才来不及逃走的赤马舟，有些小亏。

　　但这相对于近五十艘船的水师船队来说，算不上伤筋动骨的事情。

　　而海贼这边则是在几阵箭雨中损失了一些人手，毕竟你防护地再严实，也保不准啥时候一支流矢正中脑门。

　　双方在海面上短暂地接触又极快地分开，似乎双方的统帅都没有下定血拼一场的决心。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潘大元是已经制定好了计划，想要通过不停的示弱和挑衅，逐渐让海贼们变得焦躁，以此来减弱唐广局对海贼的掌控里，最后利用陷阱来夺取优势。

　　而唐广君这里则是意识到了水师的反常之处，怀疑其中有陷阱。

　　在没搞清楚陷阱是什么之前，她不会也不可能投入全部的兵力进行决战。

　　所以，与其说是双方统帅还没有下定血拼一场的决心，不如说双方统帅为了最后的胜利，所以打得异常谨慎。

　　如此一来，水师和海贼的这场海战，在最开始的时候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协调。

　　双方统帅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又重新在海面上整理阵型.

　　水师的船队在向南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一齐调头，在海面上绕了一个大弯之后，重新朝向了北面。

　　期间各船的位置有了一个小小的调整。

　　原本在中段的几艘先登船，与位于西侧的先登船换了位置；其他船的位置则是没变，搭眼看上去似乎跟最开始时的阵型没什么区别。

　　但这个调整显得突兀而又不合理，很容易就让不停观察着水师船队的唐广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下一次接触，水师一定会有动作！”

　　唐广君对着旁边的罗波说道。

　　她伸出手指遥遥指着水师队尾的那几艘船，断定道：“肯定会跟那几艘船有关！”

　　罗波虽然不懂得打仗，但那是船又不是什么难以注意的小东西，他自然是看到了水师船只换位的操作。

　　这对潘大元来说是没办法的事情，他需要在最开始的战斗中，让章参将他们船上的官兵保存体力，只得将他们安排在中间。

　　“会不会是上面藏了什么武器？”

　　罗波皱起眉头，试着提出建议：“我看这几艘船从开战起就没有放过箭...”

　　唐广君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对他能够向自己提建议很是高兴。

　　于是她也有了解释的兴趣，对罗波说道：“是不是武器，下一次接触就知道了！”

　　“不过大概率应该是没有！”

　　“为什么？”罗波疑惑地问道。

　　唐广君看着海面，笑道：“且不说水师若是有了新武器，我肯定会知道。”

　　“就说我们这场战斗是怎么开始的？”

　　“唔...”罗波思索了一下，抬头问道：“遭遇战？”

　　“遭遇战...这个名字倒是贴切！”唐广君先是称赞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昨日傍晚，水师换统帅之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罗波想起了那时水师混乱的阵型，以及没有一点准头的抛投。

　　“很明显他们并没有跟我们在海面上相遇的准备...”唐广君自信地说道：“这种表现以及这种情况下，水师肯定没有携带新武器！”

　　罗波点了点头，对她的分析很是赞同。

　　不过或许是新手不了解战斗逻辑的缘故，罗波接着提出了一个问题：“那要是...昨日傍晚那一幕，只是对面统帅演给我们看的呢？”

　　唐广君闻声变了脸色，低头仔细沉思了半晌之后，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阴霾。

　　罗波听到她像是感叹一般说道：“那就说明，对面指挥的才能不弱于我！”

　　“今天这场战斗，就注定是一场血战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段时间，整理好阵型的水师再次将投石机推到了前面，一发发石弹投出，进行第一轮校射。

　　唐广君指挥着船队分散，将其两两编组，尽量拉开船只之间的距离，以减少被击中的概率。

　　讲道理投石机这玩意其实并不适用于海战。

　　首先古代投石机抛射的落点，本身就是个不能精确确定的范围——这还是在平整且不会晃动的地面上。

　　而在海面上，支撑投石机的船身会在海浪的作用下，呈现不同程度的晃动。

　　这就使得原本就抛射不准的投石机，现在抛出去的石弹就更没有准头了。

　　更不要说海面上船只的机动是常态，定点目标都可能打不准的投石机，打移动目标又怎么可能打得中？

　　然而水师还是将这玩意推上了船，因为他们有应对之策。

　　首先，投石机装填的石弹并不是光秃秃的一颗实心石弹，而是一团磨掉棱角、拳头大小的石头。

　　抛出去的这些石头，最终的落点会形成一个“面”，这一定程度上能提升命中率。

　　其次，这种投石机的作用不是后来的钢铁巨舰，提升火力用大炮击沉敌舰那样，而是为了杀伤敌船上的士兵——这时候的海战还是以接舷战为主的，接舷战还是要靠士兵拿刀剑互砍。

　　若能开战之前便能造成对面大量减员，接舷战的胜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只不过是因为水师的船比较坚固，所以才会以撞角战术开局而已。

　　最后，其实水师大部分时间内，并不会遇到今天这样成群结队的海贼，更多的时候遇见的海贼船只有一两艘。

　　这种情况下抛石机“劝退”的作用体现出来了，只要远远的扔上那么几轮，这些海贼船都会知趣地离开。

　　海贼这边的船只大小搭配，很快就分成了一个个的“小船队”，机动性和灵活度瞬间提升了一大截。

　　水师抛投了几轮之后，只砸倒了零星几个倒霉鬼，更多的石弹则是落入的海中。

　　但也因此导致海贼这边的阵线松散漫长，看起来似乎一冲就散。

　　潘大元似乎也是这个想法，他朝着队尾看了一眼，下令道：“现在，全队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