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在这句话落地之前,宋清霂就莫名感觉到心脏骤地一疼,好似有数千根利箭要将他射穿一般,尤其是在对上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更衬得他像是戏台上供人嬉笑却又让人笑不出来的丑角一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该愤怒的,可他却怕了,想要侧过头不去看她却又倔强的盯着。
其实早在看到那箱子东西的时候,穆槿瑶就已经猜到了宋清霂的打算,所以那时的她才会那般愤怒并且在第一时间将那些东西如数送至靖王府。
为何是靖王府而不是宋清霂的府邸,那时因为她心中早已有所猜测。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宋凛的坦诚相待,让她心头一软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帮忙,而她也下意识将帮忙理解为简单的帮忙。
但如今宋清霂的突然来访,莫名的坦诚将她心底最后的侥幸给击溃。
恶心,确实恶心!
明明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笑起来,闹起来,朝气蓬勃,可内心却是如此的邪恶,一次次的算计,一次次的逼迫,让她不得不将自己上辈子所学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展现出来。
说实话,她该讨厌宋清霂的。
无论是因为他歪缠着自己要拜他为师也好,还是屡次算计自己也好,这种种的一切都该让她讨厌他的。
可她却不能忘却当初重阳宫宴上她被算计时宋清霂舍身救自己的时刻。
“槿瑶,我……”
“八王爷,实不相瞒你的打算臣女在看到那箱子里的内容就有所猜测,说实话在看到的时候确实是愤怒,极其的愤怒,甚至恨不得把那些东西直接砸在你脸上。”
“可是你却……”
“可是臣女却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宋清霂疑惑的问道。
穆槿瑶却看着他的眼眸认真的回答:“因为你救过臣女,这点无法否认。”
无论是宫里那次,还是他拿出的珍稀药材。
一句话让宋清霂越发愧疚不已。
穆槿瑶见他又耷拉着脑袋却笑了:“其实站在八王爷的角度上来说,利用臣女无可厚非,毕竟再怎么样臣女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能得几个王爷的重用实属不易,甚至能算得上是荣幸,再者那些辛密的事情,你们不愿提及,臣女也不想知道。”
“那你还问十七叔要理由?”宋清霂再次懵了。
穆槿瑶轻嗤一声回答道:“臣女可以不知道辛密,但是却不得不要理由,这是原则上的问题。”
宋清霂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显然是不相信她话中的意思。
穆槿瑶却勾起唇角笑道:“八王爷,蛊毒自我朝起便是禁忌,臣女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帮忙,总该知道缘由吧?”
“呃,我们不会让你落得那个下场的,绝对不会。”
宋清霂确实是想要利用她的能力,但是从未想过牺牲她,这倒是真的。
穆槿瑶自然也相信这一点,翕然一笑道:“这点我自是信您,否则今日您就不会好好的坐在这里喝酒,而是在进来的那一刻就会被人请出去的。”
“嘁,就这相府又没有暗卫,区区府兵根本察觉不到本王来过。”宋清霂十分臭屁的说道。
看着他恢复以前的样子,穆槿瑶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再次开口道:“谁跟您说相府只有府兵?”
“嗯?”
只见穆槿瑶打了个响指,也不知是从何处冒出了两个人影出现站在了敞开的半扇窗户外头,顿时吓了宋清霂一跳,更是下意识的把穆槿瑶护在身后。
可当他看清楚出现的那两人穿着打扮的时候,顿时露出惊恐的神情。
“这这这……”
“这是靖王殿下担心臣女安危特地派遣过来的暗卫。”
宋清霂哪里会认不出来,可就是因为认出来了才彻底慌了神。
穆槿瑶倒是乐得看到这样活泼的宋清霂,勾起一抹得逞的嘴角,抬手挥了挥将暗卫遣走后便用手肘撑着桌面,两根手指摁着太阳穴的地方,好似看戏般的看着眼前之人脸上的变化。
“槿瑶,你是故意的!”宋清霂蓦地控诉道。
穆槿瑶笑笑道:“臣女可没有让八王爷深夜造访哦。”
“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事情!”
宋清霂气急败坏的瞪着眼眸看着她,不过看着她勾起的唇角又瞬间没了底气,本来就是他自己来的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算了,大不了这段时间躲着点好了。
看着宋清霂一张脸变来变去,穆槿瑶觉得颇有意思,实在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宋清霂闷闷的应了一声,再看向穆槿瑶情绪也松快了不少,不过还是有几分别扭就是,犹豫半晌才幽幽道:“槿瑶,现在我既然将目的告知于你,那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不想接触那些东西就别勉强了,本来嘛,那事就不关你的事,是我非得把你给拽入局中,不过好在现在还来得及,你要是想退出也成,不过还请你一定要答应我,那里头的东西莫要说出去,不论是谁。”
虽然说出这话并非他本意,但是宋清霂也彻底看清楚穆槿瑶这个人,是真心希望同她交朋友,而非是像之前那般既一边想与她搭上关系也想利用她的才能为自己做事。
穆槿瑶也看出他的真诚,不禁莞尔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说的什么话呢,既然答应了岂能半途而废,不过说真的让我养蛊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但是这并不代表只有这一条路走,不是么?”
“啊咧?”
“靖王殿下只表明想要那东西的来历,查出其成分,制作法子,什么都好,总会有线索的,何必非得自己亲自养蛊,要知晓一旦真的养蛊那就下半辈子都要与那些东西打交道,不好意思,虽说臣女不怕那玩意,但是一想到要碰还是觉得恶心的不行。”
“那你有什么法子?”宋清霂歪着头问道。
穆槿瑶淡然的耸耸肩:“暂且未想到,不过嘛,船到桥头自然直。”
看着穆槿瑶这般坦诚且淡然的模样,宋清霂到底没有那般沉重,笑了笑附和道:“你说的不错,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