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槿瑶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屋内点着油灯,有些昏暗但却也足够视物。
宋凛依旧是坐在距离她不远的太师椅上,所以一有动静便直接走了过来。
“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以及莫名笼罩着自己的黑影冷不丁的吓了穆槿瑶一跳,再一看才恍然惊觉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宋凛。
“靖王殿下?”
她这一声喊得带着几分意外和狐疑,后知后觉才记起昏厥前是事情,愣怔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有些奇怪的问道:“臣女这是还在六王府?”
宋凛抿着薄唇点点头:“你给老六施完针之后便累到昏厥,怕你有事便安置在暖房中,不曾想你竟一觉睡到现在。”
“那相府……”
“放心,一早就让你的婢女过去传话,说是公输小姐留你过夜。”
穆槿瑶再次听到这个借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估计这个借口再用两回,穆定轩定然以为她和公输月的关系极好,也许还会误认为她们成了手帕交,却不知她俩不过就是宫宴上见了一面,仅此而已。
宋凛自是看见她脸上的小表情,但并琢磨不出她在想什么,索性没有过多在意,反倒是开口询问:“可饿了?”
这不提到还好,一提五脏庙立刻就叫嚣起来。
穆槿瑶仰着头眼巴巴看着他,重重点头:“饿,特别饿!”
开玩笑,施针本就是体力活,她还直接干昏厥过去了,能不饿才怪。
若非是身为女子还得保持些许矜持,她都恨不得直接让宋凛上一头牛好了,不,两头,否则如何能够安抚好自己的五脏庙。
宋凛倒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神情,这般说话,莫名觉得有几分意思,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轻笑道:“好,本王这就派人去给你准备吃食。”
“那就有劳殿下了。”
宋凛心情颇好的背着手亲自去嘱咐。
穆槿瑶也趁着这个时候掀开被褥,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仪容,确认没什么不妥地方拍了拍心口舒了一口长气。
吱呀!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脑袋忽然歪了进来。
“槿瑶,你是不是醒了?”
若非这声音极其耳熟,穆槿瑶还以为房间里钻进来一只老鼠,不过当看到宋清霂露出来的脑袋也不由的一笑,下意识也歪了一下脑袋,轻笑道:“八王爷这是做什么?”
“我十七叔不在吧?”
穆槿瑶摇摇头回答:“靖王殿下去吩咐底下人备膳了。”
一听到这话,宋清霂便一把将房门给推开,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围着她绕了两圈之后,毫不客气抓起她的手腕把了个脉,确认人没事后才放了下来。
“不错不错,我就说嘛,你肯定是有天赋的,这不连金针术都会。”
穆槿瑶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了不得的话,没曾想倒是这个,忍不住苦笑道:“都说了是幼年时学过一些。”
“哎呀,你就甭谦虚了,就老六这身子,能用金针唤起生机,你这金针术绝非一般,啧啧,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怪不得屡次拒绝做我徒儿,原来是瞧不上。”
穆槿瑶倒是没料到宋清霂会想到这一层,虽说是事实,但是就这样直白宣之于口,多少让她这个当事人有些许的尴尬。
只见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头,轻咳一声才回答道:“八王爷说笑了,臣女确实会的不多,能用上也实属巧合。”
“那你还是不认我为师。”
“八王爷,相较于师徒而言,臣女更喜欢清交素友,日后不论是切磋和交流更为合适,您以为呢?”
宋清霂闻言,沉吟片刻,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颚。
穆槿瑶觉得自己这个提议非常好,宋清霂肯定会答应的。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宋清霂一口否决:“不行,当年我学医之后便在祖师爷面前立过誓,说有生之年定然要找到一个天赋绝佳且对我味口之人继承我的衣钵,就目前来看,你就是最符合我心中标准之人,相较于把你当成朋友,我更想收你为徒。”
穆槿瑶:“……”
哪有人上赶子要收人为徒的?
宋清霂见她愣怔不说话,哼哼两声说道:“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总有一日 你会被我真诚打败,真心实意的叫我一声师父的。”
“八王爷,臣女之志不在医,你寻我做徒弟,实在不是好的选择。”
“哎呀,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定你了就够了。”
“我……”
“小八,你又在胡说什么?”
宋凛来的及时,直接打断了宋清霂对她的折磨。
她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然后朝着宋清霂福了福身说道:“八王爷,臣女实在是饿的难受,还望允许臣女先行用膳。”
有宋凛在这儿,宋清霂哪里敢拦着,赶紧摆摆手示意她去,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诶,话说我也饿了,十七叔,我……”
“你什么你,老六的药熬好了?”
“我……”
“我什么我,看着老六去。”
宋清霂直接被武力镇压,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回到宋清远的屋子。
一进去见到宋清远竟然是清醒的就忍不住絮絮叨叨吐槽起来。
宋清远闻言却是笑笑:“小八,你也真的是穆小姐已经数次表明志不在此,你又何必强人所难,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别到时候师徒不成,反落得埋怨。”
宋清霂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回答:“老六,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强扭的瓜虽不甜,但解渴啊,再说了她口口声声说志不在此,可一旦碰上需要出手的时候还是会一毫不犹豫的出手,这就足够了,我要的徒弟就是这种有医者仁心却又不是大发慈悲的纯善之人,否则这太医院的小药童那么多,我随便抓一个来从小教导不就好了,何故上赶子求人,没得落得我八王爷的脸面,你说是不是?”
此番话一出,宋清远倒是颇为意外的看了他几眼,显然没料到年纪不大的宋清霂却活的如此通透。
最后,他也只好无奈的承认:“你所言确是有几分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