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语眸光一闪,瞬间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阿隼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他是发现什么了吗? “阿隼……” 宋心语脚步动了动,正打算走过去,就听到陆隼冰冷的声音。 “回去,别跟着我。” 话音刚落,他就驱车离开。 宋心语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不甘心的咬了咬牙。 城郊殡仪馆。 顾怀景为姜茶茶,举办了告别仪式。 来的人并不多,除了仁爱的同事和顾怀景,就没有其他人了。 陆隼赶到现场,就被顾怀景的手下拦在门外。 “抱歉,陆先生,死者有遗言,您不能进。” 又是遗言! 这两个字,狠狠的刺痛了陆隼的神经。 “走开!” 他一拳打倒挡在面前的男人,很快与门口的手下纠缠起来。 打斗中,房间的门被人打开。 一身黑色装扮的顾怀景,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胸前别着一朵白花。 清隽的眼眸因为伤心过度,带着清晰可见的红血丝。 见他出来,陆隼立即甩开身边的保镖,冲过去揪起他的衣领。 “谁让你把姜茶茶带走的?她是我的人,能带她走的只有我!” “你的人?”顾怀景觉得可笑。 他一把推开陆隼的手,血红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当初是谁把她送进的警察局?又是谁说的不会管她?” “她变成今天这个结局,都是谁害的?” “茶茶的遗言里也说过,谁都可以为她办身后事,除了你!” 顾怀景表情狰狞,声音阴冷的朝着他大吼。 最后三个字,更像是一把尖刀,扎扎实实的刺进陆隼心里。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不堪一击。 身体不自觉的往后一退,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滚!” 他猩红着眼睛,抬手推开面前的男人,不顾一切的就要冲进去。 顾怀景紧紧将他抓住。 “茶茶不想见你,连死都不通知你,她已经恨透你了,你不知道吗?” “她活着的时候,不见你对她有多珍惜,现在死了你却在这大吵大闹,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是啊,他现在不就像一个笑话。 “你怎么配戴这串佛珠。” 顾怀景盯着他手腕上的沉香。 想起那日在青云山的情景,苦涩的笑了声。 “世上最难找的奇楠沉香木,那个傻丫头连夜冒着大雨,就算摔伤了腿也无所谓的,在树林里拼命寻找。” “就是为了给你复原那串招魂珠,因为她知道你信佛如魔。” “即便知道你心里藏着一个人,她还是义无反顾愿意为你付出,但你呢?你为她做过什么?” 陆隼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发出来的声音,也带着几丝颤抖。 “你说什么?” 顾怀景嗤笑。 “她为了替你保守秘密,宁愿被人误会也没多说什么,但你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信过她,直到她死,都没有。” 陆隼身躯一震,像被人抽了魂似的,神情落魄的盯着手腕上的沉香。 原来她真的去了青云山。 还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难怪她刚回来那天,走路腿一瘸一拐的。 他记得她说佛珠丢了。 那他手上的这串……? “还有件事,你也不知道。”这时,顾怀景又淡淡开口。 陆隼抬起头来,眼神落寞的看着他。 “去年,你在酒店被人设计的那晚,那个女孩儿,也是她。” “你说什么?” “她在你身边这么久,你怎么就没发现呢,因为她的解释,你从来听不进去,姜薇薇怎么配和她比?宋心语又哪里如她?” “……” “轰!”一声。 陆隼的天,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塌了。 她一开始就说过,从头到尾只有他。 但他根本听不进去。 陆隼脚下一软。 心口又被刺了一刀。 他突然抬起头,趁顾怀景不注意,一把将他甩开,转身就冲进了房间。 里面仪式已经结束。 陆隼走进去,看到小悠,抱着骨灰盒站在海边。 正把姜茶茶的骨灰,撒向大海。 “住手!” 他双眼赤红,疯一般都跑过去,把骨灰盒抢过来。 却是看到,里面空空如也。 最后一捧骨灰,刚刚已经被小悠撒了。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心脏好像突然裂开了,连呼吸都痛。 “谁让你把骨灰撒掉的?” 他跪在地上,猩红着眼睛抬起头,声音沙哑无助。 短短几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小悠哭得泪流满面。 “是姜总的遗言,她说她这辈子被关的够久了,死了只想随风飘散。” 随风飘散…… 为什么她的每一句遗言,都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剜在他心上。 陆隼的眼眶突然一涩。 胸口像是有一口气堵着,让他都快要窒息了。 她真的就这样走了,走得干干净净。 连一粒骨灰,都不留给他。 他紧紧抱着那个,装过姜茶茶骨灰的骨灰盒。 那双凌厉深邃的眼睛,第一次有泪落下。 突然,他直起身子,抱着那个空骨灰盒,大步朝着门口的车走去。 “陆先生,你干什么?墓园那边还等着我们,送骨灰盒过去,快把姜总的骨灰放下!”小悠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奈何腿没有他长,追了半天也没追上。 “随他去吧。” 顾怀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悠转过头,就看到他颀长的身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顾怀景看着眼前消失的迈巴赫,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陆爷,有一天也会为了“偷”一个空骨灰盒,仪态尽失。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 陆隼把姜茶茶骨灰盒,带回了花园小筑。 房间里好像,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他们曾经在这里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 有很多很美好的回忆。 她不是不喜欢,他关着她吗? 好,他以后都不关着她了。 他们一起住在这里。 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陆隼把房间恢复了原样,里面所有的摆设,和装饰都物归原处。 做完这一切,他小心翼翼的把空骨灰盒,放到角落的大床上。 然后,轻轻躺到边上。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傅寒年和苏子熙等人,都要急坏了。 无论他们怎么敲门,他都无动于衷。 苏子熙没有办法了,正提议要不要,直接把门砸开,把人拉出来。 傅寒年就皱着眉开口:“他自己要钻牛角尖,就算我们把他拉出来,他还是想不开。”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把自己熬死吧?”苏子熙都快哭出来了。 傅寒年轻叹一声:“我知道一个人,现在估计也只有他,才能帮我们了。” 陆隼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了。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姜茶茶的脸。 睁开眼睛是她,闭上眼睛是她,心里是她……梦里也全是她。 这种感觉,都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为什么这一次,还是没能留住她? “陆先生。”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陆隼一惊,转过头,看到地上投来一大片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