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沈妙妙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里正拄着拐杖磕磕绊绊朝这处走来。 “妙丫头,这是怎么了?” “里正,赵彩云夫妇两不肯归还妙丫头她父母给她留下的地和银两!” 里正闻言,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道:“这些年沈家夫妇两对妙妙也有养育之恩,银两花费想必不会少,这件事情可以不追究,但本该属于妙丫头的田地,你们二人还是快些商量着归还地契吧!” 赵彩云知道里正向来偏袒沈妙妙,但是没想到这些村民也胳膊肘朝着沈妙妙拐,一个个跟中了邪似的! 她女儿马上要嫁人,也需要嫁妆,凭什么沈妙妙张嘴,她就要给? “哼。这地契在我手上,你们能怎么办?”她破罐子破摔。 沈妙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笑得人畜无害:“伯母恐怕不知道吧?这地契上地主的名字是我父亲的,你们代为保管,虽然有收入,但若是我要追究这些年田地的流水,你们必须如数归还赚来的银子,获得的粮食。” “如果你冥顽不灵,拒绝我的正当要求,我可以把你压到官府去,找老爷们给你治罪!”沈妙妙勾起唇角,虽然她灰头土脸,但是盛气凌人,“伯母是不是不太清楚当朝的律法?抢占土地者,按律当发配到西北充军,严重者下狱。” 充军? 下狱?! 赵彩云听得当场愣在原地,脸色煞白。 “你少,你少在这装神弄鬼!”赵彩云说这话时嘴皮子都在发抖。 然而里正敲了敲他的拐杖,咳嗽道:“按律,确实如此。” 村民们立刻对着赵彩云指指点点道: “地契上都是写的妙丫头生父名字,你们夫妻两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几年肯定没少捞油水吧!” “真是不知羞耻,还大言不惭地说咱们拿她没法子!” 铺天盖地的压力朝着赵彩云席卷而去,沈妙妙正欣赏着赵彩云窘迫想要钻进地缝中的样子,屋子里传出来一道声音,“孩子他娘,算了。” 沈妙妙眉心一跳。 沈富明总算不再当缩头乌龟了。 “妙丫头这些年,被我们抚养着,如今心眼大了,咱们管不着,这地就还给她罢。”沈富明胡子花白,蹒跚而来,身材肥大,步入中年后整个人身形臃肿,活像一尊弥勒佛。 “当家的?”赵彩云吃了一惊。 沈富明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沈妙妙,然后收回视线,看着赵彩云,缓缓摇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当家主事的都发话,赵彩云就更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就在村民们的见证下,沈妙妙手上多了几张地契。 打发走了过分关心自己的叔婶,只剩下里正一人站在身侧,沈妙妙指腹摩挲着那几张泛黄的地契,看到在文段末尾处几个遒劲有力的签名,那正是原主亲生父亲的字迹。 一瞬间的心酸与感慨翻涌而来,她缓缓叹了口气,自己总算是帮真正的沈妙妙出了口恶气。 不过,那沈富明是什么意思? 她思来想去,不明白此人的心思,原主记忆与这伯父有关的,也甚少。 正当她沉浸在思索之中,里正沧桑的嗓音将沈妙妙撤回了现实:“妙丫头,你费尽心思拿回这些地契,想做什么?” 沈妙妙闻言抬头,就望进里正那双清明的眼睛里,一改他往日的浑浊。 原来里正什么都知道。 “叔......”沈妙妙正欲开口,就被里正打断:“我都明白,妙丫头,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开始改变,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都不会拦着你。” 在官场混迹几十年的年长者,有自己独到的眼光,他看得出来沈妙妙今时不同往昔的变化。 “那谢谢叔了。”沈妙妙识人有道,见里正这副神情,倒是释然地答了谢,也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机。 “妙丫头,这些田地你拿到手,打算如何做?” 沈妙妙转了转眼珠子,说:“叔,我想把这些田地租出去。” 里正褶皱起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这倒是个好办法啊!” 将现有的田地租出去,赚取租金,是沈妙妙能想到的简单又可以赚钱的法子,于是在里正的支持下,她在附近村子里都走访过一遍,在告示榜上贴上了租地的白条。 不久之后,便有农民前来和沈妙妙商谈租地事宜,十几亩田地用来种植桑麻,沈妙妙赚了几十两租金。 她签好文契,捧着一袋子鼓鼓的银两回到破茅草屋。 本来兴致勃勃,一进屋后,沈妙妙身形一顿。 “你今日在村子里头说了什么?”床上的萧祁听到动静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神情冷峻,一双凤眼搭上吊梢眉,虽然和什么心心念念的学长十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凛然,阴鸷,让人难以接近。 一个瘸子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心气? 沈妙妙是个聪明人,她挑了挑眉,反问:“我说啥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此人虽说入赘沈家,但看起来身份仍旧扑朔迷、离,沈妙妙暂时还把他当成空气。 “呵。”萧祁冷笑,危险地抬眸,一记眼刀子扫在沈妙妙身上,“你要借里正,借村民的压力逼迫赵彩云还地,你借便是。但你胡编乱造也要有个限度!” 啥? 沈妙妙倒是没在意他的火冒三丈,只觉得这人居然可以看透自己的目的,有点意思!“所以我到底说什么了?”她是真的看不懂这男人。 “圆房。”坐在床上的男人只是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表情还十分心不甘情不愿。 “噗!”幸好沈妙妙此时没有在喝水,不然肯定能将水喷出三米远。 她没忍住,笑出声,反而惹得萧祁脸色更加臭,整个人如同地狱修罗一样阴煞不已。 沈妙妙将自己圆鼓鼓的囊袋放在桌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都不在意呢,我可是女子,名声比你重要多了。” 萧祁这才注意到囊袋,眯了眯眼睛说:“我前几日交代你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