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抬眸,恰好和江月姣四目相对。
两人都是狠狠一愣,江月姣反应尤其的大,火速一扭头,差点没闪到脖子。
“嘶——”江月姣忍不住龇牙咧嘴了下,疼!
薛礼咳嗽一声,故意若无其事地问:“公主殿下您……”
“我没事!”不等薛礼问完,江月姣连忙火急火燎迫不及待地答道。
薛礼顿了顿:“无事便好。”
江月姣干笑:“是啊,呵呵呵。”
说罢两人都是一阵沉默,江月姣尴尬得脚趾蜷缩,恨不得在地面上抠出个三室一厅。
许久许久,尴尬的气氛终于有所好转,江月姣深呼吸了下,“本宫现在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本宫手里的权势,乍一看上去宛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是实际上,这份权势并没有本宫想得那么庞大,那么便利。”
薛礼挑了挑眉:“公主殿下为何会这么说?”
“很简单,名义上有权是一回事,实际上有权是另一回事,”江月姣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打转,“本宫很大程度上只是有个名分,实际上的权势倒是没有多少,很多人更是明目张胆,直接跟本宫对着干,无视本宫的命令。”
薛礼眸光微微一动:“敢问殿下,是谁如此大胆?”
江月姣哂笑一声,“大胆的人可多了去了!比方说当利郡那边的盐矿,已经有两年未曾向本宫进献过所得的银钱,再比如铁税,也有不少人许久都没往本宫这边送过了。”
薛礼问:“这些税款去了何处?”
江月姣微微眯起眼睛:“你当真要问本宫么?其实你应该知道答案的,整个朝中到底有谁这么大胆,敢抢走属于本宫的东西?”
薛礼勾了勾唇:“在下更想听公主殿下亲口说出来。”
江月姣眯了眯眼:“你当真要这样?那也好,本宫就告诉你……这个人,是太后。”
薛礼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薛礼唇角轻扬,从今日开始,他和江月姣之间分享的秘密似乎就更多了。
不知为何,薛礼忽然为这个认知感到欣喜,还有一点隐秘的庆幸,就好像他和江月姣之间共同的秘密多了,便能让他和江月姣的距离再次拉近一般。
两人对这段对话都极专注,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刻的书房大门外,男宠小黎正鬼鬼祟祟地蹲在那。
小黎迫不及待地问一旁的小厮,“我让你准备的茶水,你准备好了没有?
小厮连忙点头,“是,奴才已经准备好了!”
小黎眯起眼睛,眼神里写满志在必得:“先前我在皇庄的时候,没伺候好公主殿下,倒是让薛礼那贱人捡了机会专美于前……这一回我定要一雪前耻,非得让公主殿下对我大为改观不可。”
“小黎公子您长得……呃!”小厮本来想夸小黎比薛礼好看,不过仔细想了想,终究是没故意昧着良心说话,硬着头皮转开话题,“公主殿下怎么会喜欢薛世子那种卑贱的质子。”
小黎优越感满满地冷哼一声:“正是呢!而且本公子敢肯定,公主殿下现在一定是一个人待在这里,要知道公主殿下的书房连我们这些伺候的都没让进去过,又怎么会让薛礼那样一个质子进去。”
小厮陪着笑脸,“小黎公子您英明!诶,不说了,您先进去伺候主子吧。”
“等本公子重新得宠,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小黎道了一声,转身便敲了敲门,进入书房。
书房里,江月姣和薛礼同时回头。 小黎的笑容瞬间僵在唇角,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江月姣居然会和薛礼出现在一起。 江月姣眯了眯眼睛:“小黎?你不是已经被本宫给禁足了吗?这会儿怎么还跑过来看本宫,是本宫的命令说得还不够清楚?嗯?” 言语之间已经有了几分威慑。 “不!不是,奴只是担心公主,所以才来找您……”小黎眸底浮现水光,想要死皮赖脸地凑到江月姣身边,“何况奴心里只有您呀,禁足这回事,以前就算奴有违您的命令,您也是不会和奴一般见识的,现在您难道还要为难于奴吗。” 被他这么一说,江月姣顿时将唇边的“叉出去”给吞了回去。 没想到原身内宅的规矩这么松散,她以后还真得好好约束一下才行。 只是这样一来,她在小黎面前倒是不好再惩治于他了……江月姣心下惋惜得紧。 小黎眼巴巴地问:“公主殿下已经好久没有来找过小黎了,是不是您觉得小黎伺候得不好,让您不高兴了?”
“……没有!”江月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别过来。”
小黎看着江月姣,委屈巴巴,“可是,公主殿下……”
江月姣头皮都要炸了,回头以求助的视线看向薛礼。
薛礼会意,含笑起身接过小黎的茶水:“这里有我在,小黎公子先回去就是了。”
小黎不满意地噘嘴,“可是公主殿下,奴只想在这里伺候您。”
江月姣僵着脸,“可是本宫心里只有工作。”
小黎:?
江月姣一拍脑门,自己也是一时情急,居然带出了现代的词汇,“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本宫忙于国事,无暇和你多说什么,你先回去吧,本宫以后有空自然会去看你的。”
小黎委屈地看了江月姣许久,自己也知道江月姣是当真不想让自己留在这里,只能一跺脚便离开了。
江月姣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头痛不已地揉着脑壳。
薛礼在江月姣身边坐下,眸色讳莫如深,不知为何刚才小黎进门的时候,他看着小黎对江月姣的亲近模样,还有他理所应当的架势,心底忽然有些暴戾的情绪滋长蔓延开来。
方才,他忽然很想杀死小黎。
只是不管怎样,他是一定一定不能在公主府里出手伤人的,要不然他在这里可就待不下去了。
薛礼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眸底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朗:“公主殿下,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月姣看了薛礼一眼,“你觉得该讲就讲。”
“是。”薛礼笑了笑,轻声道,“在下知道公主府后院的关系复杂,只是公主可曾想过,若是那些不知来源的公子们随随便便就能进入您的书房,那这里的警卫,岂不就形同虚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