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想要开口,委婉地让江月姣离开:“您身份尊贵,本来不该做这样的事情,万一……”
万一薛世子身上的病气过到了江月姣身上,那可怎么办才好?
玉荷原本还打算苦口婆心地劝说江月姣一番,谁知江月姣忽然眼前一亮,擦了个响指:“不错!玉荷,你说得对。”
玉荷闻言一阵欣喜:“主子!”她就知道,主子最听得进她的话了!
江月姣看向玉荷:“你去外头,给本宫搬把躺椅过来,本宫要在这里守一夜呢,一直坐着守在这怎么行。”
“……”玉荷表情瞬间变得空白,懵了,“殿下?”
“你快去叫人搬躺椅呀!怎么了,是你自己搬不动么?”江月姣眨眨眼,不解地看着玉荷,“你搬不动,就叫庄子里的粗使下人过来。”
玉荷都无奈了,索性将话挑明:“可是主子,您是不是不该待在这里?”
“有什么不应该的?”江月姣皱了皱眉,“本宫已经说过了,这一次薛世子皇庄遇刺,和我脱不开干系,我若是现在就走,又成什么人了。”
尤其是,江月姣对薛礼的身体情况极为着紧,她一定要亲眼看着薛礼迈向死亡才行。
像先前那样明明有希望,最后却失败了的事情,江月姣不想再经历一次。
“那……奴婢知道了。”玉荷无奈,只能点点头勉强离开。
薛礼躺在床上,听着江月姣的声音,唇角浅浅勾起一抹。
玉荷一路来到外头,想想最近江月姣对薛礼的态度,心底渐渐漫上寒意。
长公主殿下今日对薛礼真的是太过细心了,这样的细心,是她所从来没有过的。
即使是以前面对小黎、小安等一众盛宠的男宠,长宁长公主也是那种对待宠物的随意宠溺为主,什么时候这样的贴心过。
莫非长公主殿下,对那位东沛质子动了真情……看来长公主府里的天,要变了!
玉荷心底默默感慨一番,指挥着几个粗壮有力的小厮搬起床榻,到了江月姣房里。
皇宫,钟华殿。
小皇帝看着眼前的舞女们轻歌曼舞,却有些心不在焉,许久还打了个哈欠。
汪公公谄媚地问:“皇上,可是歌舞不称心吗?要不要奴才将这群舞姬撵下去,再换一批新的来?”
“不过是一批庸脂俗粉罢了,再换也是如此……朕并不在乎她们,只是有些思念皇姐了,”小皇帝轻叹一声,想想江月姣便觉得心底痒痒的,“皇姐的赏梅宴还没结束么?”
汪公公为难地笑了笑:“已经结束了,不过……听说长公主殿下因为一点事情,羁留在了皇庄之中。”
“什么事这么要紧,比朕还要紧么?”小皇帝冷哼,思念之情满上心头,“传朕的话下去,让皇姐进宫来,朕要见他。”
“是。”
小皇帝的意思,很快被传到了皇庄里。
此时玉荷还没把那张富贵华丽的床榻,搬进薛礼的客房。
听见皇帝的传令,玉荷一凛,连忙率先进了客房,小声告诉江月姣:“长公主,宫里传讯了。”
江月姣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玉荷:“宫里传什么信?”每次宫里一传信,就没有好事,莫非又是太后那老妖婆想对付她了?
玉荷轻声道:“回殿下,是皇上想您了,说是要让您入宫陪陪他呢。”
原来不是太后啊,那没事了。
江月姣放了心,看了看外头树梢上的月亮:“这个时间,本宫进什么宫?宫门都已经下钥了,本宫不方便去。”
玉荷有些踌躇:“可是殿下,来叫您的人毕竟是皇上的心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江月姣语调冷淡,“你去回了皇上吧。”
“……是。”玉荷没办法,硬着头皮去了外头。
江月姣窝在榻上打了个哈欠,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薛礼。
此时薛礼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睡了,总之睡得很沉,长而密的睫毛压下来盖住了平时一双光芒灿烂的眼睛,这也让他的外貌,看上去多了几分病弱之态。
江月姣忍不住喃喃自语:“薛礼啊薛礼,你可要知道我是为了你才留在这儿的……你的身子可得懂点事才行。”
一言未完,江月姣直接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在她呼吸声变得均匀之后,薛礼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地看着江月姣的模样。
月光洒进房间,落在江月姣脸上,仿佛一层泛着光的轻纱一般。
长宁这具身体本就长得美艳非常,平时甚至会显得有些过分艳丽凌厉,此时的月光倒是将她轮廓柔和了几分,多了些平时看不出的温柔。
薛礼看着江月姣许久,唇角微微勾起,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浮现一抹幽微的香气,薛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香气约莫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渐渐停止,一道黑影从窗口翻了进来:“属下见过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吉祥!”
薛礼淡淡道:“平身吧。”
“是!”黑影站起身来,将一只小小的玉瓶拿给薛礼,“这是‘无时夜’的解药,属下已经找来了。”
薛礼嗯了一声,拔开玉瓶的盖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入口中。
药物入口,他眉头先是紧紧皱起,接着又舒展开来:“想不到那意图杀我的刺客,手中居然会有‘无时夜’这样的药。”
暗卫低头道:“‘无时夜’和‘无情花’这两种毒药,乍一看上去效果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出自东沛,另一个出自西戎,殿下您莫非是遇上了……”
薛礼冷笑一声:“东沛人有多想要我的性命,你难道不知?不说别人,单说我那位后母,她便巴不得我死在这遥远的大景,好扶持她自己的儿子上位。”
暗卫闻言一凛:“主子放心!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一定守您平安。”
薛礼冷冷地道:“你一条命又有什么用?身在暗处,能发挥的作用本就有限……等等!”
薛礼蓦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多了些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