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小皇帝说了几句,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哀家上了年纪,体力大不如前,身子忽然有些乏了……陛下你先和长宁说一会子话,哀家去后头睡一觉。”
说罢太后冲江月姣笑了笑,转身回了后殿。
那笑容之中的意味,江月姣清楚得很,无非就是让她带着小皇帝一同去赏梅宴。
只是,她才不会如太后的愿。
江月姣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道:“陛下你知不知道,阿姐办了一场赏梅宴的事情?”
小皇帝也不急着回答,只是坐下来拉起江月姣的手,放于掌心把玩。
他的手修长冰凉,掌心还沾染了一点薄汗,汗水因室外天气寒冷已经变得冰凉。
江月姣的手被这样的一双手握着,觉得自己仿佛是陷入了冷血动物的巢穴一般,她强忍着难受劲儿露出一个笑容:“我说话,你怎么都不回的?”
赵瑾也不抬头,只是扯了扯鲜红如血的唇角:“其实阿姐你说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这几天一直在等,想看看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将这件事告诉给我。”
这话说得,像个偷窥狂一样!江月姣瞬间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咳嗽一声:“原来你如此关注我,我先前都不知道。”
“阿姐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罢了。”赵瑾轻笑一声,抬起头看着江月姣,“阿姐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赵瑾说着说着,手便往江月姣的脖子上伸了过去。
冰凉的手扼住颈子,江月姣全身汗毛倒竖。
她越害怕表面上就越淡定,嘴角甚至还抬了抬:“陛下的养气功夫是越来越差了,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这样了?”
赵瑾一愣,看向江月姣的眼神里带了点笑意,他将手从江月姣脖子上拿了下来:“所以阿姐的意思,是要邀请朕一起去赏梅宴了?”
江月姣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她一边应付着赵瑾,一边在脑子里疯狂琢磨,到底该怎么说才能彻底断了赵瑾一同赴宴的心思。
“朕心里期待得很。”赵瑾眯起眼睛,桃花眸里带着笑意,“以前阿姐虽然时常开宴,却鲜少叫朕同乐……阿姐你可能不知道,那段时间朕待在宫里有多无聊。”
江月姣咧了咧嘴,正要继续搪塞几句,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念头,对了!她不是还可以这么说吗!
以赵瑾对原身长宁的心思,只要她这么说了,赵瑾一定会被恶心得无法来参加赏梅宴!
脑子里有了想法,江月姣一下子气定神闲笑道:“以前的宴会,你不去去可以,但这一次宴会你却是非去不可。”
赵瑾挑了挑眉,兴味盎然地问:“哦,这话是怎么说?”
江月姣凑近赵瑾耳边,带着笑意说道:“玉奴你不知道,阿姐最近在京里,看上了一个美少年……可惜那美少年是个有心气儿也有家世的,凭本宫的一己之力,是断不可能将他收入公主府了,因此本宫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玉奴一回。”
赵瑾脸上,原本还带着点笑意,然而随着江月姣说话,他脸上的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江月姣欣赏着眼前赵瑾变脸的一幕,只想拍手大叫痛快。
她就不信,她把赵瑾给恶心成这样了,赵瑾还能去参加赏梅宴!
“阿姐!”赵瑾憋着一股怒气开口,声音一字一顿从齿缝之中挤出,“原来你叫我去赏梅宴的目的,就是让我帮你……帮你……”
赵瑾说着说着,渐渐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一片赤红,有泪光浮泛其中。
江月姣略心虚地咳嗽一声:“玉奴,我知道这件事是为难你了,只是你先前不是答应过阿姐么?阿姐可以随意有男宠,只要没有心悦之人就行。”
“阿姐你!”赵瑾怒到极点,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难受无比!
是,他的确是说过,许长宁有男宠却不许长宁有心悦之人这样的话语。
只是听说是一回事,当面看见又是一回事,如今他被长宁求着,要让他去以权力为长宁寻找男宠,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见赵瑾脸色剧变,江月姣心里清楚,自己的计谋大概是成了。
她心里直乐,表面上却摆出了担忧的模样:“玉奴,你一向是最听阿姐话的,这一回你难道要让阿姐失望么?阿姐平日里别无所求,你也是知道的,好不容易偶尔有了这样一个要求,你难道……”
赵瑾一甩袖子,怒喝出声:“够了!阿姐,我当初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但你也别太过分!”
“玉奴你……”江月姣“手足无措”地坐在原地,一副呆愣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的争执之声,惊动了内殿里的太后。
太后刚脱掉外袍,这会儿连外袍都来不及穿,穿着一身内裙便匆匆出来了:“陛下你这是怎么了,你和长宁之间是姐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母后,长宁她……”赵瑾万般的委屈,眼眶泛红却也不好跟太后抱怨。
他身子微微颤抖,静立在大殿之中良久,才憋出一句:“算了!”一跺脚一扭头,气冲冲拂袖而去。
汪公公站在懿坤宫二门,看见赵瑾从内殿冲出来,赶紧抖搂着斗篷追了上去:“陛下!您仔细冷啊——”
一主一仆鸡飞狗跳地跑了。
江月姣看着两人的背影,眸底静静绽放一抹笑意,那笑意很快便消失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太后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深呼吸了下,沉声问:“长宁,陛下方才为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