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说:“我决定去医院做引产,答应建立离婚。”
虹霞看向了她。
春芳眼含热泪的说:“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咽,我一开始就不该心存幻想,就算这个孩子是建立的,他也不会甘心情愿跟我过一辈子,他只爱你。”
虹霞听说过引产多痛,都是女人,她顿时心疼起春芳来。她小声问:“春芳,孩子你留着也行啊,你不是养不起。”
春芳苦笑:“不会的,我根本就没打算留,我怎么敢生下别人的孩子给他养呢。”
“你原本就想着打掉这个孩子……”虹霞疑惑的问。
春芳摇头:“是,我会找个借口,造成孩子是意外掉了的,但是,时机一直不成熟,事情越来越超出我的预料,我就一直拖着,哪想……被他们怀疑了……我死撑都撑不下去了。”
虹霞咬咬嘴唇,说:“春芳,我对你还是了解的,你不是个随便的人,你肚里的孩子父亲到底是谁,你能跟我说出来吗?”
春芳摇头:“没必要。”
虹霞点点头,说:“那好吧,我不问了,我只希望你保重身体。”
春芳哑声说:“谢谢,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那今天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我们一起去找建立,让他带我去县医院做手术,做了手术我就跟他办理离婚手续。”
虹霞问:“你爸妈同意吗?”
春芳摇头:“他们同意不同意不重要,这是我自己的事,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虹霞叹口气说:“好吧。”
天冷,虹霞让春芳在她家吃了早饭,魏海生跟凤给骡车搭了个建议棚子,让春芳坐进去,虹霞穿上雨衣,赶着骡车拉着她去镇上。
到了厂门口,春芳说:“虹霞,我就不进去了,太扎眼了,你喊建立出来吧。”
虹霞把骡车停在厂门口,把何建立喊了出来。
何建立赶着车,虹霞跟春芳坐在车厢里朝县里奔去。
路上,耳边只有骡子的得得声,雪落的噗噗声,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刚刚何建立听到虹霞的话,虽然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自己跟她的事终于可以完结了,也庆幸自己摆脱姚春芳了。
但是此刻,他心里并没有任何欢欣愉悦,他心情跟眼前的雪天一样纷乱冰冷。
带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去引产,心里能不沉重吗。
到了县医院妇产科,何建立去找大夫,虹霞扶着春芳跟在后面。
妇产科大夫问为什么要引产,春芳爽利的说:“孩子有毛病。”
忽然那个几天前给她做B超的大夫过来了,她看着春芳吃惊的问:“几天前不是刚做过B超吗,孩子发育的很好呀,没毛病。”
何建立跟虹霞面面相觑,春芳又改口:“我们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妇产科几个女人大夫嘀咕:“孩子都六七个月了又不想要了,造孽呀……”
一位女大夫还愠怒的看着何建立,说:“她不想要你个大男人也不拦着呀,男人,真不是东西……”
虹霞死死摁住何建立的手不要他开口。春芳赶紧替他说话:“是我坚决不肯要的,他做不得主。”
妇产科大夫写好单子,没好气的递给何建立,说:“那边交钱去吧,孕妇,你跟我来。”
虹霞跟何建立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听着手术室春芳的惨叫声,心里都瑟瑟发抖。
虹霞扑进何建立怀里,哽咽着说:“春芳,她何苦呢……”
何建立搂紧虹霞,咬牙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春芳被推出了手术室,虹霞跟何建立一边一个扑上去,看着她惨白的脸,虹霞红了眼眶,何建立也一脸不忍。
何建立把她从产架上抱到病房里的床上,虹霞赶紧去买红糖鸡蛋。
她提着煮好的鸡蛋跟红糖匆匆跑到病房里的时候,春芳正虚弱的跟建立说话,建立身子伏在她上面,看起来很亲密。
春芳说:“建立,刚才你把我抱到床上的时刻,是你跟我第一次亲密接触,我们结婚两个多月了,谁能相信你都没有碰过我,我怎么也没预料到……”
何建立温声说:“春芳,我们……不合适,你会找到喜欢你的人,以后好自为之吧。”
春芳的眼泪流到了鬓角的头发里,她凄然一笑,哽咽着说:“我好羡慕虹霞,她拥有这么爱她的一个男人,我……祝福你们。”
“谢谢。春芳,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何建立温柔的帮她擦擦脸上的泪水。
“春芳,建立说的对,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虹霞走了过来。
春芳哭着说:“虹霞,谢谢你。”
虹霞把鸡蛋剥开放在瓷缸子里,又放上红糖,倒上开水,用勺子慢慢的搅搅,试试水温了,就把春芳扶坐起来喂她吃红糖鸡蛋。
傍晚,雪停了,何建立赶着骡车,跟虹霞一起去春芳家。
起初,春芳父母对女儿引产的事还浑然不觉,看见何建立抱着她下骡车就明白了。
不等他们质问何建立,春芳就平静的说:“爸,妈,既然被建立识破了,我装下去了,只有把孩子打掉。这个孩子,确实不是建立的。”
春芳父母如遭雷劈般僵立不动了。
春芳跟何建立说,年前一定跟他把离婚手续办了。
但是出了春芳家门,虹霞跟何建立说:“还是等她满月来再办手续吧,不急。”
何建立点头说是。
建立忽然跟虹霞说:“今天晚上就去厂里住吧。”
虹霞知道他心里堵得慌,再说他赶着骡车送她回家他就得走着回厂里,路上满是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不方便。
她就答应了。
俩人回到厂里,白秀秀跟何大海立刻出来了,拉着俩人进了屋。
虹霞就把春芳今天早上去她家找她,又让她喊建立带着她去了县医院引产的经过,跟白秀秀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白秀秀听了难过的叹息一声:“唉,造孽呀,那闺女也遭罪啊!”
虹霞安慰她:“婶子,我跟建立也很难过,但是,这事,只能她自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