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下意识看去。

　　只见赵经纶拎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一脸狰狞的对着他阴笑。

　　那个血人无腿，头发如枯草，和着血，和着脏污，一缕一缕的贴在他的头上。

　　秦天看到他，心脏不受控制的猛地揪了起来。

　　痛，莫名的很痛，如万柄钢刀在他心脏里搅|弄。

　　这是谁？

　　他看不出来。

　　但他有种感觉，这个人，对他来说，比自己命还重要。

　　啪！

　　李淳风对着血人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喝道：“老东西，给我醒来！”

　　剧痛让血人在昏迷中响起一声惨叫，醒了过来。

　　“李淳风，有种你就杀了我，你想拿我的命，威胁少爷，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

　　他的愤怒大叫，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眼前的场面，以及，在他前方，手持染血长剑的少年！

　　四目相对。

　　画面就此定格！

　　“黄……黄爷爷……”

　　秦天笑了。

　　笑着，笑着他哭了。

　　眼泪无声的划过脸颊。

　　虽然他老的不成样子，虽然他满脸是血，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您没死……您还活着……”

　　秦天浑身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现。

　　六年了。

　　六年来，他的心是冷的，血是冷的。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过。

　　“少爷……”老黄忠哽咽了，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恨声大叫，“少爷，杀了他们，杀了这群畜生。你不要管我，我这贱命死不足惜。”

　　“临死前能看到少爷无恙，诛杀仇敌，老奴死也瞑目了。杀啊少爷，你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们啊……”

　　“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敢叫嚣。”李淳风对着黄忠啪的又是一巴掌，直把他拍的喷出一口老血，精神萎靡。

　　即便如此，他的嘴里依旧喃喃：“少爷，不要管我……杀，杀了他们。”

　　这一巴掌把激动的秦天，拉回了现实。

　　浑身忍不住颤|栗，脸色狰狞可怖，双眼死死的盯着李淳风，沙哑着声音道：“放开他。”

　　“呵呵，我若不放呢？”李淳风掌中的力量对准了黄忠，“秦天，束手吧，一命换一命。这老东西，对我们没威胁，只要你死，我一定放了他！”

　　秦天犹豫了。

　　倒不是犹豫自己替不替黄忠去死，如果自己的死，能让他活命，他会毫不犹豫的自杀。

　　可李淳风的承诺，就像是放屁，信他，谁都活不了。

　　“哈哈哈……丧家狗，你狂啊，继续狂啊。”赵经纶疯狂大笑，“怎么？现在怂了，来啊，杀我啊，你继续杀啊。”

　　“六年前的你像一条野狗一样逃命，现在你，依旧只能像一条狗一样跪在老子面前！”

　　赵经纶一脸畅快的走到秦天面前，对着他狠狠抬起了脚。

　　他要狠狠蹂|躏一番秦天，然后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

　　然而，他刚抬起脚，秦天手中的剑陡然挥了出去。

　　“啊……你……”赵经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腿飞了出去。

　　秦天腥红着眼，死死的盯着赵经纶一言不发，对着他的脖颈，又是挥出了一剑。

　　赵经纶的瞳孔放大，里面全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

　　“你怎敢……不顾……”

　　噗！

　　剑光闪过，赵经纶的脑袋离颈而飞，鲜血如注狂喷。

　　咚，咕噜噜。

　　赵经纶的脑袋滚落在地，脸上的惊恐永久停留，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秦天，你……你难道真的不顾这老东西的死活吗？”李淳风也懵了，颤抖着厉声大喝。

　　秦天的声音很沙哑：“你不敢杀他！”

　　李淳风愣了一下，而后状若癫狂的大笑道：“哈哈哈，是啊，你杀了所有人，我也不敢杀他。他死了，我就也死了。”

　　“不过，秦天， 你若想杀我，可以，那么，我会让这老东西给我陪葬！”

　　“你永远也救不了他。”

　　“这老东西的全家都为你秦家而死，他更是用他的亲孙子换了你一条命。如果，他现在死在你的面前，而你却无能为力，你的后半辈子，一定会活在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中吧。”

　　“哈哈哈，够了，这就够了……哈哈哈……”

　　秦天死死的攥着剑柄，钢牙都要咬裂了，可正如李淳风所说，此刻的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不会不管黄忠的死活。

　　黄氏一门，为他秦家付出太多太多。

　　多的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现在见到他没死，他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嗖~呛啷！

　　长剑被秦天甩进远处的墙壁上，发出阵阵哀鸣。

　　秦天无力的深吸一口气，道：“我死了，还请劳烦你照顾好我的黄爷爷，我秦天谢过了！”

　　这句话，李淳风听得一脸懵，不知道他在跟谁说。

　　只有一直在角落里当观众的周青青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周青青远远白了他一眼，嘟囔道：“现在怂了？谁要管这脏老头！”

　　说着，她偏头对身旁的老者轻声道：“找机会救下那老头儿，人，别杀。”

　　“小姐……”老者想说什么，却被周青青冷声打断，“照做！”

　　“是。”老者不敢多言。

　　盯着李淳风，见他没注意这边，悄然消失。

　　“李淳风。”秦天开口道，“我的剑没了，你可以放心了。把黄爷爷给我，你顺便一掌拍死我！”

　　“哈哈哈……秦天啊秦天，你终究还是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李淳风疯狂大笑，拎着黄忠，一步步走向秦天，“你放心，你死了，这老东西，会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的！”

　　只是，他眼底深处的阴冷，却逃不过秦天眼睛。

　　但是秦天没办法，只能这样做，才能换黄爷爷活命。

　　但他也相信，只要让黄爷爷脱离险境，就算自己死了。

　　自己救过的周青青，也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不，不要……少爷……不要啊……”老黄忠老泪纵横，心如死灰，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着。

　　他想死，可现在，他被打的连自杀的力气都没了。

　　秦天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黄忠，他笑了。

　　笑的很开心。

　　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爷爷，不要伤心。能看到您还活着，天儿很高兴，死了也是开心的。”

　　“爷爷，您就是我秦天的亲爷爷。恕天儿不能在您老面前尽孝了！”

　　说着，秦天扑通对着黄忠跪了下来。

　　咚咚咚！

　　磕了三个响头。

　　“啊——少爷——不值啊——”老黄忠声嘶力竭的嘶吼。

　　“哈哈哈，丧家狗还真是有孝心啊，临死前的这场好戏，真是太美……”

　　李淳风畅快的大笑，然而，突然一道残影从他身边掠过，让他楞了一瞬。

　　手中空空如也。

　　黄忠不见了。

　　他猛地偏头，只见一名老者，离他远远的，将黄忠放了下来。

　　“你……”李淳风懵了。

　　秦天豁然抬头，嘴角露出了狰狞弧度，阴岑岑的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笑声。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