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余雪显然对顾景怀的回答很是意外，她死死盯着顾景怀，大概是想从顾景怀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看她脸上震惊又不解的表情，她应该是没能达成她的目的。

　　“余小姐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初余小姐算计我太太时的脑子但凡用在今天，余小姐都不会输得这么一败涂地。”

　　顾景怀把我护在身后，声音里似乎带上了笑意：“还是说，余小姐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所以才这么不管不顾的？”

　　“顾景怀，你……”

　　“让我猜猜，应该不会是因为余小姐对赵峰的爱吧？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余小姐对我太太的恨？说实话，我很好奇为什么余小姐总对我太太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顾景怀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我虽然听不懂他话里的具体意思，却也能明白他是在维护我。

　　心里骤然涌上一股暖意，我也牵紧了顾景怀的手，刚刚心里的不安也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我抬头看向了余雪，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我自认为很嚣张的话来——

　　“所以，这就是余小姐赌上一切都要告诉我们的真相？”

　　余雪脸色瞬间便有些难看起来了，赵峰此时应该也差不多把事情大概想明白了——虽然他的脑回路总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毕竟是赵氏未来的继承人之一，在这种事情上一定也是拎得清的。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眼神时不时地朝我和顾景怀的方向瞥，却没再看余雪一眼。

　　我知道，赵峰和余雪的关系，已经出现了不可修补的裂痕了。

　　从现在开始，不说余雪，至少赵峰不会对余雪毫无保留了。

　　但……

　　“沈若然，你什么意思？你可别挑拨我儿子儿媳妇的关系，我告诉你，你……”

　　“您可别给我扣高帽子了。到底是谁想挑拨是非，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看着赵峰他妈气急败坏的嘴脸，我毫不客气地把她的话怼了回去：“今天，是您儿子逼我们站在这里，您儿媳妇亲自毁了这场婚礼，您参与了整件事情——或许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的，但这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你……你们……”

　　赵峰他妈立刻便被气得语无伦次。

　　我没时间顾及她，再次把目光转向了余雪。

　　比起她为什么会相信这件事，我更好奇，到底是谁告诉她这件事的。

　　联想到之前的种种，我更觉得事情不受控制了。

　　“我们走吧。”

　　心里又莫名有些慌张，我牵紧了顾景怀的手，正想拉他一起离开时，余雪却忽然开口了。

　　“沈若然，被最珍视的人算计，是什么感觉？”

　　她这话一说出口，我立刻便下意识想到了顾景怀。

　　但余雪说的人显然不是顾景怀。

　　毕竟，我跟顾景怀刚刚那一番话下来，她估计已经打消从顾景怀下手这个念头了。

　　那我最珍视的人到底是……

　　刘叔。

　　甚至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我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刘叔的名字。

　　忽然，一切好像都能串联起来了。

　　从一开始的孩子失踪，豪远国际帮忙找回来时，我就该意识到的。

　　但我那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甚至到了后来，顾景怀告诉我那句“因为你叫沈若然”时，我都没仔细思考。

　　一直到了现在，一连串的事情都已经被顾景怀解决完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

　　是刘叔，一直都是刘叔。

　　一开始豪远国际帮我，是因为刘叔也是豪远国际的一员；后来刘叔失踪，是因为他必须离开首都，来到S市，开始筹划这一系列的事情；再后来，他再次出现，找顾景怀商量事情，或许也是一个烟雾弹。

　　到了最后，那些人一一出场，开始演绎这场筹谋已久的大戏，我都没想到，会是刘叔策划了这个环环相扣的棋局。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不通。

　　刘叔他不可能是为了算计我才做这些事情，他对我的好是实打实的。

　　如果他真的有所图谋，大可在我还读书时就动手，那时，我羽翼未丰，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所以，我宁愿相信，刘叔是受人蛊惑，亦或者是……

　　这件事的主谋根本不是刘叔。

　　一时间，我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景怀，他依然神色如常，不知道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还是到了这会儿都没往刘叔的方向去想。

　　我更偏向于前者。

　　可是……

　　如果顾景怀知道了这一切，我要怎么控制这个局面？

　　我不能舍弃顾景怀，但我同样不能与刘叔为敌。

　　哪怕他让我置身于这个几乎走错一步就要赌上后半辈子的棋局里，我也没有理由去和他作对。

　　他是我最尊敬的长辈，是我在遇到顾景怀之前，唯一的亲人。

　　“怎么了？”

　　顾景怀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抬头看他，见他眼神里带着疑惑，心里便忽然平静了下来。

　　“我……你觉得……”

　　我小心翼翼开口，想问问顾景怀对这件事的看法，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么多人说过我算计顾太太，顾太太都不信。该不会……她就说了一句话，顾太太就信了吧？”

　　顾景怀戏谑的声音打破了我心里所有的疑虑，我终于确定，顾景怀压根没往刘叔的方向去想，便也能暂时稳住心神，去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我看向余雪。

　　余雪一脸的幸灾乐祸，没等我开口，她便先行开口了。

　　“沈若然，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被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

　　“我这辈子只被背叛过一次，我不明白余小姐的意思。”

　　迅速调整好状态之后，我便也能腾出些思维来去和余雪交锋：“我也想问问余小姐，把别人扔掉的垃圾拿回家当宝贝，是什么滋味？”

　　“沈若然，你知道的。我相信你知道。”

　　余雪没有回答我的话，她深深凝视了我一眼，眼神再次变成了上次我见过的那种森冷模样：“说实话，沈若然，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就不劳余小姐费心了。接下来……我当然是该干嘛就去干嘛。毕竟我来S市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也学着余雪的样子，凝视着余雪：“不过余小姐，我倒也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