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雪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丢下这句话,她就转身离开了病房,没有再给我开口的机会。
余雪刚走没多久,顾景怀就回来了。
一进病房,他就开口问我:“余雪说什么了?”
我有些讶异。
顾景怀不应该先问问周烨的事情么?
“我能清楚周烨说了什么,但我不清楚余雪会跟你说什么。”
顾景怀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坐到病床旁,似笑非笑的盯着我:“还有,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每一次都能猜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顾景怀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对吧?”
顾景怀没有等我回答,自顾自的继续开口了。
“从一开始,你的一切情绪就都写在了脸上。”
我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应该……不太可能吧。
这话让我半信半疑,毕竟,除了顾景怀以外的其他人,从来都没能摸透我的内心想法。
就算我的演技再拙劣,凭着我平静无波的神色,别人都能对我的话信了七八分。
可顾景怀……
“你那些小伎俩,瞒着别人足够了,只不过……”
顾景怀顿了顿,眼底的情绪让人追摸不透。
“你瞒不过我,包括现在你心里的想法,我都一清二楚。你是不是在想,明明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从来没摸得透你的想法?”
我彻底震惊了。
愣愣的点了点头,坐在我面前的顾景怀已经接着开口,道: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能瞒得过我什么事。毕竟,我想让你这颗棋子乖乖为我所用。”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
我不明白顾景怀的意思——既然他清楚我的弱点,大可一直都不指明,好彻底的把我这颗棋子把握在手里。
顾景怀似乎又一次看出了我的想法,他轻笑了一声 ,又道:
“我希望,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也可以应付好你自己的事情,免得到时候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这是什么意思?
我愣了老半天,才终于小心翼翼的试探顾景怀:“你的意思是……你最近有事要办?”
“不,是你以后有事要办,”顾景怀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应该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希望,你事情办完之后离开我时,可以瞒过所有人,包括我。”
顾景怀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打算离开的吗?
不过也对,我是一颗棋子,等到发挥完我的价值之后,我走也是理所应当。
可顾景怀为什么要让我瞒过他?
我越来越捉摸不透顾景怀的想法了。
我曾经以为在相处到一定的时间段之后,我多多少少会对他有些了解,可现在的情况是——
越来越复杂了。
我不仅没能摸透顾景怀的身份,相反,摸不透的事情还更多了。
“你不需要想太多,按我说的做就好。当然……”
顾景怀的话把我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我抬头,正看到了顾景怀近在咫尺的脸。
“如果你不打算离开,我不介意你在我面前保持你真实的样子。”
……这话着实让我接不上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什么好,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转移话题。
“我肚子饿了。”
顾景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一边打开一直放在手边的保温饭盒,一边开口了。
“你转移话题的话术也很拙劣。”
很奇怪,听到给顾景怀的话,我脸上莫名其妙的有点发烫。
……
顾景怀陪我吃了东西就离开了医院,显然是还有事要办。
我心里虽然无端的觉得不安,但毕竟今天发生的意外来的措手不及,顾景怀应该是放下他公司里的事情匆匆忙忙赶回来的,也就没有说出我的顾虑。
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我这么安慰自己。
夜深了。
风呼呼的吹着,吹的窗外的树叶窸窸窣窣作响,我翻来覆去着睡不着,便打开了病房的灯,准备去监护室里看看两个刚出生的孩子。
新生儿监护室跟我的病房离得并不远,但今天刚生完孩子,我身上还有些无力,从楼梯上摔下来时的伤口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我的行动能力,所以只能慢慢挪着前进。
挪了足足有几分钟,我才终于挪到了新生儿监护室的走廊里。
刚走到走廊,我就看到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我两个孩子所在的新生儿监护室里走出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我的心咯噔一声。
“王医生?”
那人下意识瞥了我一眼,四目相对,我能感觉他眼神明显的慌乱了。
我立刻便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反应,忽然加速跑了起来。
孩子。
我忍着痛,踉踉跄跄的往新生儿监护室的方向跑。
两个孩子,只剩一个了。
新生儿监护室里散发着一股不对劲的味道,今天白天里见过的医生倒在了地上。
味道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我知道这味道一定有问题。
我屏住气息,摇醒昏倒的医生,跟他简单说明了情况,才又急匆匆的往那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那人刚刚跑到电梯门口,见我追上来,他立刻便改变了方向,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跑去。
绝对不能让他从楼梯下去。
我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现在我所在的地方是医院的六楼,他如果走了楼梯,就可能出现在医院的任何一层楼,到时候想找到他的踪迹,无疑是增加了难度。
虽然有监控录像,找他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孩子耗不起。
早产的孩子,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咬了咬牙,拼尽全身的力气,终于赶在那人进楼梯口之前抓住了他的袖子。
“来人!有人偷孩子!”
楼梯口走廊的声控灯应声打开,整层楼却没有一个人应声。
我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已经晚了。
楼道里大亮的灯灭了,只剩下了楼梯口昏暗的声控灯。
昏暗中,那人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模糊了起来,但仅存的神志还是提醒着我情况的危急,驱使我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了面前男人的裤腿。
那男人却是忽然轻笑了一声。
“呵。”
我还没摸清楚他的用意,刚刚灭了的灯又再次开了。
与此同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
显然不是医院的人。
“好好看着吧。”
那人又对我说了一句话,而后抬起腿来,碾了一脚我本来抓着他裤腿的手。
手指上的疼痛让我有了一瞬间的清醒,我撑着最后的神志往新生儿监护室的方向看,正看到了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怀里还抱着我的另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