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宛在下雨天的时候,会睡得很沉。
第二天她睡到九点多,还懒洋洋的,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陆衍起床叫她吃饭,季宛才从被窝里钻出来,伸懒腰。
她清醒了不少,听见窗外吵吵闹闹的,问道,“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吵?”
陆衍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厨房。
雨停了,陆衍把窗户打开,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场景,季宛探出脑袋,看见外面围了一圈的人,正在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来这么久,鲜少看见他们聚集在一起。
问完,季宛起身穿衣服,想出去看看。
陆衍跟在身后,“先把早饭吃了。”
“等会回来吃。”
季宛以为是有人在玩游戏或者是在下棋,她好奇的凑过去看,等看见里面的场景时,她脑子嗡的一声,脸色立即就白了。
她身子一晃,脚步没站稳往后倒,正好就倒在了陆衍的怀里。
陆衍的个子高,扫了眼里面,随即就捂住了季宛的眼睛。
季宛的睫毛在迅速颤抖。
陆衍知道,她在害怕,不是因为看见死人害怕,而是这个死人是她昨天才见过的人。
死者是可云的母亲,那个年迈的老人家。
热闹持续了很久,干完农活回来的可云小姨,才过来查看。
看见自己的姐姐死了,在雨水里泡了一整夜,身上被泡得发白发皱,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尖叫着哭。
季宛被捂着眼睛,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有安慰的,有哭泣的,各种各样。
她心里难受极了,胸口一阵滞闷。
这是个很好的老太太。
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自己唯一的女儿有病治不好,如今年迈了,本来可以享享福,却不想又发生了意外。
季宛拿开陆衍的手,鼓起勇气说道,“让一下,我进去看看。”
陆衍抓住她,“季宛,先别管这件事。”
“我就看一下。”
季宛安抚的拍了拍陆衍的手背,顺便给自己戴上一个口罩。
陆衍拗不过她,只好先遣散看戏的人群,给季宛尽可能的空出一个最好的空间和环境来查看死者身上的情况。
季宛戴上粗糙的手套,把尸体翻了过来。
老太太的胸口插了一把生了锈的镰刀。
看位置是致命伤。
季宛摩擦了一下露在空气里的镰刀,“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
陆衍也蹲下来,观察了一番四周,“没有脚印,也没有拖拽的痕迹,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陆衍看见旁边那一堆被雨水冲垮了的砖块,走过去找了找,果然就在里面找到了一截被摔烂了的砖。
砖块的裂口还很新,应该是昨晚上弄坏的。
他拿着砖块颠了颠,回头看了眼死者上下,除了那一道致命伤,其他地方没有被打过的痕迹。
“她想拿这块砖砸人,但是没砸到,就被一刀捅死了,身体顺势倒在墙壁上,砖块就倒了。”陆衍口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季宛观察了一下死者的手,确实有砖块磨破的痕迹。
“她眼睛不太好,不是对方的对手。”季宛衡量了一下伤口的深度,“看力气,凶手是个男人。”
陆衍的脑子里闪过何仇的脸。
“这种命案,会不会是何仇?”陆衍问季宛。
季宛下意识道,“不像是他的作风,你忘了,何仇从不下死手,他只干清理现场的活儿。”
“如果昨天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就是何仇想杀人灭口。”
“何仇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难不成我们身边还有他的内应?”
季宛得出一个结论,“老太太是被人捅死的,但是这伤口像是不小心捅的,而且你看现场凌乱,凶手应该没有想到会失手杀人,见人死了就跑了,估计现在正躲在某个地方害怕。“
好在这一片比较荒,凶手即使是连夜跑,也跑不了多远。
陆衍先给救助站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把控关卡,进出的每一个人都好好检查。
确定好死因后,季宛就让可云的小姨把尸体弄走了,准备洗漱干净,入土为安。
村子里突然死了这么一位善良的老人,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片悲伤。
季宛也心里难过,但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排查凶手。
找到凶手,大家才会出这口恶气。
首先要排查的对象,就是跟老太太有仇的人。
这里总共十来户人家,一一问下去,都是跟老太太挺交好的,没有谁有杀人动机。
而昨晚上老太太又死在他们睡的旁边,说是去找谁了,又没有明确的目标。
一直忙到下午,季宛才终于得空吃饭。
上桌的时候,大叔还在唉声叹气,“多好一个大妈,说没就没了。”
季宛有些无力,胃口也没了,扫了一圈桌子,发现陆烁然没在。
“陆烁然呢?”
周丘道,“他昨天赌气出门,淋了雨就感冒了,这会正在床上哼唧呢。”
“他平时跳得比谁都要欢实,居然还会感冒。”
周丘失笑。
吃过饭季宛去看陆烁然,发现他把自己的湿衣服全都扔在地上,人光溜溜的躺在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起来帮大叔干活,光吃不干,哪有这样的道理。”
陆烁然不愿意,在被窝里扭了扭。
季宛把陆衍叫进来,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
陆烁然身上就穿了一条裤衩,也出来就冷得要死,不断打喷嚏。
季宛随口说了句,“昨天那点雨你就能淋感冒了,你也太娇气了。”
“我来这边之后,吃不好睡不好的,抵抗力变差了,当然一淋雨就会生病。”
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鼻涕流出来了,他赶紧拿来纸巾擦拭,季宛随便扫了一眼,就看见陆烁然的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口子。
她皱眉,“你手什么时候受伤了?”
陆烁然下意识的把手塞进被窝里,瓮声瓮气说,“关你什么事?”
季宛看了陆衍一眼。
陆衍直接把他整个胳膊给掰出来,那道口子什么样子,被什么划伤的,季宛看得清清楚楚。
口子不浅,还是新伤。
“什么时候伤的?”季宛紧盯着陆烁然的眼睛,逼问的语气带着几分压迫。
陆烁然从一开始就有点怕这个女人,现在季宛严肃又认真,仿佛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让他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