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沅的这一胎，来的极为凑巧。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后宫之中，甚至还有不少心思诡谲的人。按照皇帝现如今对穆沅的宠爱，再加上穆沅的身份特殊，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兴许真的会引得朝堂大动。 不过现如今，苏月凌倒是不怎么关心此事了。 她原本还让人去留心穆归的下落，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找了过来。 一别多日，穆归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你不该来的，”苏月凌淡淡地看着他，“若是让皇帝的人知道你在这里，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相比穆归，肯定是软弱无能的穆雍要更好控制些。 如果她是皇帝，在了解了这两人的性格以后，绝对会选择后者。 只是穆归如今来此，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权势，只是想要报仇罢了。 “你和阿姐真像，瞧见你，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阿姐还在的时候。” 穆归冲她笑了笑，眼中的神色复杂至极。 “当初我要离家之时，她也和我说，我要是走了，这辈子都不用回去了。可后来我出事，她还是帮了我。” 苏月凌沉默不语，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穆归看似对她毫无隐瞒，实际上，他肯定有事情瞒着她没有说出来。 说一半留一半，差不多是聪明人惯用的做法。 “我觉得，她更多的是希望你活着，而不是白白来送死。” 苏月凌冷冷地看着他，她的确很不理解穆归的做法，更重要的是，他是她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的弟弟。 她当初希望他活着，不要管这些过往，好好地活下去。 穆归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你不懂，如果你眼睁睁地看着至亲之人死在你的面前，那种痛，一辈子都放不下。” 见他如此执着，苏月凌只能叹了口气。 倘若穆归执意如此，她倒也不能直接让人把他给绑了回去。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你为何还要来见我？” “当年的事情，有些你没有经历过的，我想你应该知道。” 穆归面前杯子里装的明明是茶水，此时却被他喝出了一股苦涩的酒意来。 根据穆归所说，他当初离家以后，其实并不是同阿姐没有任何联系。 甚至在快要临盆的时候，他们二人还见过一面。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都觉得当年之事有不少蹊跷的地方。 查了这么多年，果然查出了确凿的证据。 “当初，苏远山势大，皇帝太过忌惮他，所以才会想着在他的子嗣上动手脚。” 只要苏远山一辈子都没有孩子，那他就算是有谋逆之心，没有继位之人，到最后所有的谋划都只能是一场空。 当年的事情，并非只有皇帝下手，穆青同样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 “穆青？” 苏月凌微微皱眉，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她倒是对当年发生了些什么更加好奇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才十几岁吗？” 她之前虽然能隐隐约约察觉到，穆青和穆雍的关系，并非是表面上那般。可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件事，竟然是穆青在背后主导的。 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了些。 “那当初南疆发生的事情，也和他有关么？” 单凭穆归说出来的这些，苏月凌就能够猜出其中许多的关键来了。 穆归点头：“如若我的人查到的消息没错，当年之事，完全就是他利用了穆雍的嫉妒之心，才会让那人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 这样么？ 苏月凌心下了然，只觉得若是人真的狠毒起来，当真是能做到如此地步。 “那你这次来是打算？” 苏月凌面色隐晦地看了穆归一眼，瞬间明了他要亲自来京城的意思。 当年的血海深仇，也只有他这个亲历者才能了结。 如若背负着这些东西，他就算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算不得真正活着。 “他本来可以很小心的，”穆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他用的毒药暴露了他的身份，这才会现出端倪来。” 毒药？ 她之前的确猜测过，她娘亲死亡的原因，的确和某种不知名的毒药差不多。 而如今陆孤钰的状态，也和当年有些类似。 她心下一动，试探着开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药，会使中毒之人记忆遗失？” “失忆？”穆归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才缓缓开口，“你不在南疆长大不清楚，山谷之中有许多特产的毒药，都是其他地方没有的。” “你说的这种症状，倒是让我想起一种名叫往生散的毒药。” 他说的这种毒药，是由几种极其罕见的带毒药材制作而成的。这世上听说过这种毒药的人，都不超过十人之数。 至于这种药的解药，就更加无人可知了。 而此药最显著的特征，那就是中毒之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逐渐退化，一点一点，最后变成一张白纸。 到最后，便是归于死亡。 苏月凌缩在袖子里的手有些软，要不是她内心强大，此时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 “你问起这个，是见过有人对你用这种毒药么？” 穆归知道这毒药的厉害，如今听苏月凌提起，自然是第一时间关心起了她。 “没有，”苏月凌果断摇头，“我只是听人说起过，对这种毒药好奇罢了。再说了，多了解一下，万一哪天有人通过这东西对我下手，也能防范于未然不是？” 她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纵然是了解她的人在这里，此时也猜不出来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事关陆孤钰，她必须死死地将这件事情给瞒住。 穆归没有察觉到异常：“的确，世间毒药何其繁多，多了解一些，总归不会吃亏。” 得知了往生散的秘密以后，苏月凌再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同穆归在这里谈话。 穆归大概也只是来见她一面，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的打算。他今日过来，只是想将之前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罢了。 做完这一切，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毫无遗憾。